周明曲这边的车窗开着一条缝,他能明显感觉到外边盘旋四起的风非常猛烈。
钟雪秦的表情很难看,好像炸毛的野犬一样,牵着纪英的手也没有控制好力道,差点要把纪英的手骨都捏碎。
两架直升飞机低空悬浮在他们两辆车的正前方,从那上面翻了条绳梯下来,十余个浑身武装得密不透风的士兵顺着绳梯来到地面上,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把枪。
「下车!」那些人喊,随即把枪架起来,对准车里的人。
他们都下了车,被要求举起双手。
那些全副武装的人互相做了几个看不懂的手势,似乎交换了一下意见。
纪英看到其中有一个人朝他走过来,差不多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然后摘下防护头罩。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纪英浑身的血都在倒流,往脑门上暴涨,眼睛都红了:「凌……元良……」
凌元良没有注意到纪英的情绪,冲他笑着说:「我说过了,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我没有食言,对吧?」
在纪英差点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时,他突然发现身后有一个身影先他一步冲了上去,与此同时还有温苍在后面吼了一句:「别衝动!」
钟雪秦像是早有预料,衝出去的瞬间就俯身贴近地面,避开了朝他扑来的弹雨。
他接上一个滑铲,来到凌元良面前,又飞起一脚。
凌元良有一瞬的惊愕,他倒退一步,同时做了个手势。
钟雪秦认得这个手势,瞳孔骤缩,但已经收不回身体的去势。
转瞬间,从上方以俯角射下来一发子弹,正中钟雪秦的颈部。
纪英抬头,才发现直升飞机上还有一些持枪的武装人员,但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普通的枪,应该是麻醉枪。
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下了什么猛药,钟雪秦本来还以为自己可以撑上几秒,至少要带其他人离开,没想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稳住体态,就直接失去了意识,滑倒在地上。
凌元良鬆了口气,他刚刚有一瞬以为自己要被踢爆脑袋。他把防护面罩重新戴上,然后招呼身边的人开始动手。
面对人数、武器、装备上完全被碾压的劣势,不止是钟雪秦,纪英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纪英是第一个被套上手铐和不透光头套的人,像罪犯一样被压到地上。
直到最后,他只来得及最后再看一眼倒地不起的钟雪秦。
随着颈部被针扎的轻微痛感,纪英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纪英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那种不透光的黑色头套,而是一块淡蓝色的棉布,透着消毒水的味道。
身边很近的地方有「嘟嘟」的声音,像那种测量心跳的仪器。
也许是在别人的保护下,他过得太安心了,他一时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不能动弹,不愿意想像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已经被抓走的事实。
这是一个他们都极力想避免的噩梦,他们想了很多办法,为此做了很多准备……
可是噩梦真正降临的时候,是一瞬间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这个噩梦真的来得太突然了。
他感觉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热乎的,也许是躺太久了,四肢非常僵硬。
知觉慢慢回来后,纪英惊恐地发现浑身充斥着剧痛,最为疼痛的地方来自于他的头,好像被一把刀切开来一样,这种想像让他汗毛直立。
短时间内,头部的疼痛飞速加剧,他疼得喊出了声,声音撕心裂肺。
「他,他醒了!」
「别干愣着,加大麻醉剂量!」
最后他只听到了这两句对话,意识又慢慢模糊起来。
第二次醒来,他的意识还有些不太清醒。
迷蒙间,他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姥姥的,怎么是一样的?」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别骂粗话。」
「是是是,对不起……但这怎么可能啊!」
「他的基因测序和普通人一样,就这么让你惊讶?你这个人……」
「那当然,他就是个怪物!」
「别管这些了,血液成分的分析出来没有?现在争分夺秒,我们不是要找他跟普通人的不同点,而是要从他身上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你究竟有没有……」
此时插入了一个稍远的声音:「黎主任,那边在叫您过去!」
「干什么?」
「这个不清楚,只说让您准备好行李。」
「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一声嘆息,接着就是摘掉皮胶手套的声音,「行吧,我过去。小范,你先出去,等你师哥他们来了再说。」
「师哥他们什么时候来?」
「他们最早好像也要明天晚上,这期间你绝对不可以单独进行任何工作,听到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接了一声嘀咕:「他姥姥的真唠叨……」
脚步声渐远,关门的声音比较大,纪英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能说话,只是嘴唇发干,他张了张嘴:「范敖,是吗……你妈妈……」
还没说完,嘴里就被狠狠地塞了一团布,没说出口的话变成一串呜呜声。
「别叫我的名字!鬼知道你玩什么把戏!」对方恶狠狠的,「我现在是科研院的实习生,你在我手里,搞清楚情况你这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