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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试探我,」花魁很大方地放任祝眠观察她,「她确实是我妹妹。」

看花魁脸上的表情这么自然,祝眠的脑海里面又出现了在地下矿洞时,柳喜乐听见「花魁」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种种负面情绪。

柳喜乐对自己这个花魁姐姐的意见很大,就算没有明说,也能从她逃避的姿态中看出来。

这就很奇怪了,老鸨这么舔花魁,日月楼的人也对她毕恭毕敬,如果想保护柳喜乐不是轻轻鬆鬆的事情么?

为什么要让柳喜乐一个人流落在街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别人指使干脏活。

身为花魁的姐姐却在日月楼内吃香喝辣,有专属的侍女伺候,她的妹妹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我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喜乐还在怪我吧,她不想见我是正常的。」

一提起自己这个妹妹,柳喜兴的身上终于完全露出了活人气息,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面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雨夜。

「有一种人,从生下来开始,就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利。」

柳家两姐妹就是这种存在,哪怕他们的父母带着他们躲躲藏藏了那么多年,最后还是被日月楼的人找到了。

「在荒洲,因为尸体过多没有人收拾的原因,诞生了灾鸟这种生物,用来啃食没人收拾的尸体,维护着荒洲尸体的数量,但同时也诞生了另外一种东西。」

柳喜兴睁开眼睛,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在叶清柏的视线当中,她咳出了黑雾,整个人被黑气包裹在内,黑色的雾气仿佛有意识般,牢牢地包裹住她的四肢。

祝眠看着眼前的花魁,大脑里面渐渐地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是一把钥匙,打开荒洲和上洲之间壁垒的钥匙,我的身体就是钥匙本身,更是作为一个盒子存在,吸收着周边人身上的祟气。」

荒洲和上洲之间的壁垒么?

这让祝眠联想到了她和叶清柏掉落荒洲的时候,叶清柏的背部撞到了什么东西,他们的耳边出现了一道儿镜子破碎的声音。

镜子?

祝眠瞬间抓住了这个灵光点,她猛地抬头,看着柳喜兴问:

「为什么荒洲没有镜子?而且你为什么说自己是一把钥匙?」

柳喜兴没想到祝眠的思维竟然可以这么敏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因为荒洲是神明陨落的地方,这里不允许有任何镜子的出现,我作为钥匙的作用,就是吸收掉周围人的祟气,积攒力量,有一天可以成功打开荒洲和上洲之间连接的那面镜子。」

这是柳喜兴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的责任,她和妹妹柳喜乐的体质很特殊,就跟容器一样,天生可以吸收更多的祟气,是荒洲最完美的容器。

祝眠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祟气是什么,你吸收祟气有什么用?」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柳喜乐执起面前的茶杯,静静地抿了一口,「因为荒洲的地方特殊,灾鸟就是自主诞生出来的怪物,祟气和我的诞生是同样的道理。」

荒洲的环境太差了,到处都是泥沼和死域,除了这三个主城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能居住,尤其是上洲人还总是喜欢「随手丢垃圾」,把什么不要的东西全部从上面扔到了荒洲。

对于上洲人来说,荒洲就是一个垃圾处理站。

久而久之,荒洲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之下,诞生出了祟气,这是由人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凝聚起来的恶念。

而为了吸收这种恶念,又催生出了例如柳家两姐妹这种能够将人身体内祟气吸收出来的特殊体质。

「吸收祟气的感受一点都不好,为了让喜乐活下去,我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自己代替她来到了日月楼。」

其实柳喜乐的天赋更高,能够吸收更多的祟气,可她被柳喜兴保护得太好了,哪怕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这个天赋。

「在喜乐的眼中,我是抛弃了她的姐姐,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流浪,而我却在日月楼内享福,成为受人尊敬的花魁,她恨我是应该的,不过这样也好……」

柳喜兴的脸颊垂了下来,被胭脂染红的唇瓣微微翘了起来,轻声呢喃道:

「只有带着对我的恨意,她才能在荒洲内存活下来,有些时候恨的力量比爱更有用。」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姿态狼狈。

游街宴上柳喜兴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祟气,她的资质不高,能吸收这么多祟气对身体的负担非常大,叶清柏甚至看到了那些祟气已经从她的耳朵和眼睛里面冒出来了。

可柳喜兴却拒绝了侍女的搀扶,她自己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带上喜乐,她一生都活在这骯脏的荒洲中,一生都没有看到太阳,我的人生马上就要枯萎了,但喜乐还没有吸收过任何祟气,她还干干净净,未来还那么美好……」

说到这里,柳喜兴的情绪第一次激动了起来,屋内的鸟儿感受到了柳喜兴情绪的变化,也第一次发出了啼鸣。

刚开始,只是一隻鸟,到后面所有的鸟都开始叫,声音悲鸣悽惨。

笼中的鸟儿啊,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楼中,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是柳喜兴可怜一些,还是这些鸟儿更可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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