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叫唤的声音,从议政殿一路传到了外面,她是被苏洵拖走的。
之后江肆才把注意力放到廖洋的身上。
「叫什么?」
「廖洋。」
「来我这新都,所为何事啊?」
回答时,廖洋一直都没有抬头,直到江肆问完这句她才抬起头,又转过去把目光放到那群孩子的身上。
「这里,有我想要带走的人。」
「那为何不带走呢?」江肆明知故问,廖洋诚实回答:「因为走不了。」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找到阿越,也因为打听过这里的规矩,她才敢来见江肆。
「这是我主人家…」廖洋的话还没说完,江肆便开口说道:「把她带走,还有…她想要带的人,也交给她。」
显然,一句主人家,就让江肆清楚了,廖洋来这一趟是为何。
她的手,在衣袖里止不住的颤抖,视线也向外看去。
那应该…可见了,她也认不出什么来,距离太远,又太陌生。
直到门外又有禁军来通报时,江肆才坐直了身子。
「陛下,宫门外有故人求见。」
「又是故人?今天你的故人还真多呢。」发声的是蓝钰,江肆撇过头去看她,又让人通传,不必进来。
这次的故人。
她知道是慕輓辞。
既然是为了孩子,那么她就亲手给人带过去。
她站起身,看都不再看廖洋一眼便往外走去。
身后跟着的人只有苏洵,蓝钰没跟来。
她却暗自鬆了口气。
选后大典的事情她已经昭告天下了,可说到底,不过是给蓝钰一个十分合适的身份,可这人总是在她身边。
也烦。
尤其是,还会碰到旁人异样的眼光时。
江肆可不想成为那些佳丽三千的皇帝,她这一生,心已经给出去了,没第二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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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慕輓辞等到卯时一过,便找到了宫门前。
时间太晚,她怕廖洋出不来,也怕阿越有什么闪失。
最重要的是,在外面的时间,太煎熬了。
她走到宫门外,却被禁军拦下,这些人都是这一年中加入靖远军的,自然不认识慕輓辞,还是原本靖远军中的人一眼看出来她,才给了她说话的机会。
「去告诉江肆,故人要见一面。」
去通报许久之后,慕輓辞才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大人小孩都聚在一处。
廖洋站在裘寒的身侧,江肆…
则领着阿越一同走过来。
慕輓辞顿时急切起来,顾不得有禁军揽着就要往前冲。
放行的禁卫见状吓了一跳,手臂一檔,轻声的说:「殿下得罪了,还请退后一些。」
江肆登基为帝,这规矩自然是改了不少的,靖远军上下都在适应当中,生怕自己犯了错。
因此才这般对慕輓辞说。
他说完,慕輓辞果然恢復了仪态远远的看着江肆。
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中蓝钰。
江肆本是要开口说话,却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见是蓝钰又跟来,心下一沉。
这人,总是出尔反尔!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蓝钰,可这一幕在慕輓辞的眼里却是变了样。
低垂着眸,看都不想看。
只想把阿越找回来。
江肆站在她面前是,慕輓辞依旧低着头,眼中含泪。
两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反倒是站在江肆身边许久的阿越急了。
她一路被人带走,哭不敢哭,闹也不敢闹,刚刚见到廖洋时完全没反应的过来,已经被人牙子和深宫的架势吓傻了,这会儿看到慕輓辞就想往她的怀里钻。
可阿越是被江肆牵着手的,江肆没鬆开,她想钻也钻不进去。
急的阿越直接哭出声来:「阿娘!呜呜…她她…」
阿越的胆子向来很大,可现下见到了江肆却像是老鼠见到猫,慕輓辞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都变白了几分。
而想到的,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江肆。
她拉着阿越的手渐渐鬆开,抬手让人把廖洋放了,又低下头看着吵闹的阿越。
冷冷的说:「闭嘴。」
十分不温柔,甚至还有些凶,阿越瞬间撇嘴不敢哭了。
江肆的心终于舒展了一些,才又对慕輓辞说:「你的人,和孩子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新都宫门深,再来一次怕是不那么好离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含糊,眼睛看了看慕輓辞,又看了看阿越。
心中不由得感嘆,长得…还真是像啊。
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打算放人走,却在转身的时候小腿被轻轻的踢了一脚。
一转头没看到人,往下一些才看到气鼓鼓的阿越。
「不许你凶阿娘!」
「江肆…!」
两道声音分别传到江肆的耳朵里,震得她耳朵难受。
脸色仿佛比被阿越踹时还要可怕。
她自己也知道,看到阿越时心情极差,儘管这是自己的孩子,可江肆却清楚的知道。
这孩子,和她。
好像天生的克星,她怕自己,却还是会忍不住的踹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