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多问,也不会多说,对她恭谨有礼,她对蓝韶亦然。
比如此刻,在议政殿中的难堪,和这一身秀女服饰,蓝韶像是看不见,拿着银针便为她施针。
很是沉默。
却是让慕輓辞在这宫殿当中,得到了一些慰藉。
慕輓辞昨夜几乎未睡,十分的疲惫,施针后险些要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针已经被拔下了,蓝韶也准备走。
「多谢蓝军医。」
慕輓辞还是习惯与这样喊她,蓝韶淡淡笑了笑,收拾了银针便准备出去。
只是还未踏出门口,被就被人从给外面打开。
是江肆,她冷着一张脸,拉着想哭却不敢哭的阿越。
江肆步子大,阿越甚至都被她扯的有些踉跄,慕輓辞顾不上其他站起身来便向两人走过去。
江肆站定了身子,目光放到她的身上,眼看着她蹲下身问阿越如何如何。
她的手,不知觉的鬆开了阿越。
她近日身体,情绪的变化她自己都是十分清楚的,有时莫名的厌恶感和易怒的情绪让她十分的焦躁。
蓝韶也不止一次的说过,只有她自己的心思定下来,才会事半功倍,不会被任何因素影响。
可慕輓辞就在这宫殿中,她怎么可能会平静?
江肆低头,看着母女两人说了半天的体己话,视自己和蓝韶为无物。
忍耐到实在忍不下的时候,江肆喊蓝韶带走阿越。
慕輓辞才迷茫的抬头,看到江肆的时候眼神无辜闪烁。
下意识的攥紧了阿越的手。
眼中是江肆很熟悉的,防备。
只是这次慕輓辞的动作比前几次小了许多,完全这的
「我把她带过来,只是想让你哄一哄她,让她别哭了。」
阿越确实已经藏住了眼泪,可江肆这以说和,她却又开始眼泪汪汪,下意识的就抱紧了慕輓辞。
阿越是她自小养大的,她太清楚阿越害怕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虽然次数极少,但却也足够让她了解。
慕輓辞也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抬头看江肆。
江肆突然扯了下嘴角,皮笑容不笑的。
蓝韶见状,便快步走了过去,小声的对阿越说了些什么,阿越到底是个孩子,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鬆开了慕輓辞的手。
慕輓辞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什么。
任由蓝韶带着阿越离开。
之后,殿中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听的十分清楚。
江肆坐到了椅子上,沉着脸看向依旧蹲着身的慕輓辞,眼含笑意的问着:「今日看着我选南宫媗为后,作何敢想?」
江肆的笑容,让慕輓辞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日在大殿上,她是觉得有屈辱的,可更多的是恨。
而这恨,来自南宫媗。
江肆却在逼她,也蹲了下来问她:「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慕輓辞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周身的气质都跟着变了。
像是从前在北境时那般,冷静自持:「你不会娶她。」
江肆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明的火气。
时至今日,她厌烦透了慕輓辞这般冷静!
她站起身走到床榻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慕輓辞,又伸手细细的摩擦着她的眼尾,用着十分温柔的语气说:「你这双眼,我第一次看见到的时候,就印象深刻。」
「你被我欺负哭的时候,眼尾都会泛红。」
「十分惹人疼,我每次都会亲一亲,你还记得吗?」
记忆是两人共同所有的,是双刃剑。
该是甜蜜的,可对如今的两人来说,却是共同回忆,共同痛苦。
江肆侧坐在床榻边,手还不停的聊着慕輓辞的头髮,时若无意般说着:「其实,不只是你一个人有所谓的前世记忆,我也有的。」
「你十分厌恶南宫媗的理由,我也清楚。」
「从前我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荒诞无比,今日我才知道,这才是杀人诛心。」
江肆每说一句,慕輓辞都会轻颤一下,方才的冷静土崩瓦解。
下意识的攥紧了江肆衣袖,声音略带哀求:「江肆,你别再说了。」
「你怕什么?」
「方才不是还在揣测我的心思吗?」
江肆说着,突然发了狠转过身抓住了慕輓辞的双臂,迫使她看向自己。
贴近慕輓辞的耳朵,一字一句的说着:「慕輓辞,你听清楚了。」
「我知道,你所以为的一切。」
慕輓辞含泪抬眸,想要捂住江肆的手。
可是双手把束缚,根本就挣不开。
只能平静的听着江肆说:「我知道,让嘉靖侯把阿越送走的人,就是南宫媗。」
隐忍的泪水瞬间决堤,眼前的江肆变得模糊,但佝偻的背却是看的十分清楚后。
慕輓辞突然就明白了江肆的用意。
是在告诉她,她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会有阿越这柄双刃剑。
江肆有过不去的事情。
她也有过不去的事情。
让她亲眼看着南宫媗选为皇后,不过是想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