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哲焦急地问。
苍扔下手机,快速双手握紧方向盘,绕过前方剎住的车辆,闯过一个红绿灯,「看来,他还是查出我了。」
「废什么话!你在哪儿?!」哲大声咆哮起来。
苍没有回答,前方不远又是一个红绿灯,一群夜间暴走团的老年人,正维持着他们的节奏,排着整齐的队走上斑马线。
苍已经来不及回答了,突然他一个急转弯,冲向路旁的电线桿。
轰隆一声,炸开了晚间城市的平静,伴着一大堆惊恐万分的尖叫声与呼喊声,这通电话结束了。
峦搭乘的车辆行驶了许久,一直走到城区郊外的一处偏僻所在,海森生命科技研究所。
在车开进院门的时候,峦的眼睛和耳朵被蒙了起来,每次都是这样。
他知道这里有一个神奇的入口,可入口在哪里,他不知道。他问过苍,苍也不知道。即使苍就在这里工作,即使苍也进入过这个入口。
但每次通过入口,他们都被蒙住眼,再睁眼时,已经是一个完全密闭的实验仓,与世隔绝。
这里的墙壁与屋顶,是峦叫不出的材质,看似密不透风,却保持着清新的空气。
这里的各种医疗器材也充满了智能感和前卫感。
峦一直觉得,在这个实验仓里,有着世上最尖端的科技,足以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科技,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刻意将这些科技封锁了起来。
就好像本来人类可以过上公元4050年的日子,但他们刻意让人类困在公元2000年,停滞不前。
这让峦刚走出这里的时候,有种今穿古的错觉。
没错,除了入口不知道在哪里,峦对这个实验仓,其实非常熟悉。
他的童年一直生活在这里。离开后,他也需要定时回来体检。
说起来,他第一次遇到绵,就是上一次体检结束。
那天离开实验仓已经是深夜了。为了早一点回家,他抄了一条山间近路。
这条路白天也没什么人,何况这大半夜的。所以,当峦看到一个人影在他的视野里闪了一下,他差点以为见了鬼。
下意识剎车后,他看到绵躺在地上,纳闷自己明明没撞到人啊,怎么人就倒了?
上前查看的时候,绵大概是生病加上饥饿产生了幻觉,猝不及防拉起他的手臂,上来就是一口,像一隻饿疯了的小野兽。
峦吓了一跳,虽然挣脱了,被咬的地方还是咬出了血。看着那伤口,峦有些恐慌。
当时的绵脏兮兮的,还晕晕糊糊,看上去很不健康的样子。
何况在这个通往海森生物的路段出现,峦怀疑绵是不是刚做完人体实验被当尸体丢弃出来的。只是哪个环节出了疏漏,让这个「尸体」没有死透。
在这个想法下,峦害怕绵身上会不会有什么实验病毒。
那个时候,冷漠的他其实并不在意绵的生死,但是出于「被毒蛇咬了,要带着毒蛇去求医」的心理,把绵捡了回去。
他想,如果他身体真出了什么异样,或许医生需要这个感染源来确定治疗方案。
最终,他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接到实验仓打来电话,那说明晶片没有检测到他的身体有恙。
与此同时,这个感染源也昏迷了一天一夜,除了感冒症状并没其他异常。
峦这才放下心,想着人醒了,把人送回家就完事了。结果没想到,这个感染源失忆了,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儿了。
此时峦回想起这段经历,只觉得有趣又好笑。
心想:如果绵知道了,当初自己是用捡「毒蛇」回去的心理捡得他,不知道是不是又要炸毛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陪着峦走进实验仓的工作人员,见峦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打听起来。
峦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走得犯了痴,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指蹭了蹭鼻尖,找了个藉口掩饰:「因为我的心理疾病终于有进展了嘛。难免开心一下。」
那人并不怀疑,笑呵呵地说:「太好了,看你这状态,这次一定能通过心理测评。」
峦心说:我也觉得我能过,但可惜,结果一定是不能过,哲一定有办法给我想要测评结果。
两人又走了一段,工作人员止步,指着前方一个房间的门,说:「你的心理医生已经在等你了。」
峦点点头,径直独自走了过去。感应门对他扫描一遍后,自动打开。
他缓步走进房间,视线匆匆一扫,惊了。
「怎么会是你?哲呢?」
等在房间里的人,是一个发福的中年人,并不是哲。这让峦又惊讶又心慌,询问时的声音都不受控地发起抖。
医生愕了一下,他觉得峦反应有些大。但很快,他便稳住,抱歉地笑了,「哲临时有要紧事,不能来了。」
哲不能来了?那苍的计划不就废了?
峦眼波不安地在屋中乱扫起来,倔强道:「他必须来,我等他。」
医生露出专业性的微笑,不急不躁地说:「峦,我的专业水平和过往经验,都在哲之上,一定可以很好地帮到你。」
「我必须要哲来,他才是我的心理医生!」
不等医生说完,峦开始大喊大叫发脾气,像个娇纵过头的逆子准备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