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不好喝。他暗自评价道。
秦轲放下杯子,悄无声息地挪远了些,他终于撩起眼皮,满脸写着纠结为难:「实不相瞒,凭春荣堂与我们的关係,我自然是首要安排一组给您,只是……」
「只是?」明玉清看着他的神色,也没说信还是不信,依旧乐呵呵地眯着眼。
都是老狐狸,也别说谁比谁阴。
「我们早在前个月就与G大签订了合约,需要筹备他们的毕业作品展。」秦轲腼腆一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着指腹,「您也知道,我是G大毕业的,毕业后也想为母校做些事情。其实教授他们都希望TG能协助承办下学生的毕业展,搞点新意出来——」
「只是我每年都是嘴上功夫,项目部门的檔期协调不出来,只能从活动资金上略尽薄力。今年好不容易得了空,就答应了他们,合同在一个月前就签订完成,项目组也进驻了,现在换人确实有些为难。」
「这样啊……」明玉清沉吟道。他缓缓端起一杯茶,轻吹茶沫,态度不明。
秦轲是个人精,他自然能从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中品出明玉清的回答:任凭你怎么为难,他非得拿下项目一组不可。
啧,张宇天这小子还真是块香饽饽。还真是招猫逗狗的,甩都甩不掉。
既然如此,我也尽力了。秦轲内心无奈地耸耸肩,随即一丝心理负担都没有,转手就把好友高价「出售」了。
他巧妙地转了个话题道:「不过嘛……」
明玉清品茶的手微顿,他撩起耷拉的眼皮看向面前人。
「既然是明老爷子有交代,怎么难办我们也得办,」秦轲的口风一转,他笑道,「如果明老您确实想要项目一组,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给您调整回来。」
「至于TG违约的相应费用,也会由秦氏集团买单——春荣堂永远是秦氏集团的座上宾,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他非常圆滑地表了态。
明玉清却不吃他这套。谁不知道秦晟和他的关係,秦氏集团与TG向来也不分家,这场红白脸的戏码却是唱给了聋子听。
他呵呵一笑,只是淡声道:「小秦总年少出英才,是抬举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也是沾了春荣堂的光,咱们两家是合作伙伴,不做一锤子的买卖,自然是该怎么按合约来,就怎么来。」
明玉清并不想在细枝末节上欠人情,春荣堂也是财大气粗的地方,他委婉表示愿意承担TG与G大违约的赔偿费用。
但重点却不是这个。
秦轲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他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了微微翘起的唇角,随即义正辞严道:「没有的事,一码归一码。」
「违约金会由秦氏集团那边承担,我们TG也不想再秦氏捆绑了,就快成他们的附庸品了——」
他微微凑前,像是说悄悄话般,压低嗓音道:「总不能活在我哥的阴影下吧,我得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明玉清眼底掠过一丝讥讽,脸上却依旧是和蔼的长辈模样。
笑话,要不是靠着「秦」家这个姓氏,他这种纨绔少爷,能做出什么成绩。明玉清打心眼里瞧不上面前的二代。
前面有秦延闻打江山,后有秦晟拓疆土,他只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远比旁人逍遥得多。
瞧,他现在听见了什么惊天秘密。
还闯一番事业,秦轲自己也知道压低声音啊,怕不是担心传出去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明玉清作为春荣堂的大区主事,又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出来的老油条,自认为自己不会看走眼——因此,他对面前青年的异想天开,颇为嗤之以鼻。
但毕竟身经百战,他自然懂得隐藏好内心的鄙夷不屑,反而故作惊嘆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时有了上顿没下顿,完全只想着餬口,白白蹉跎了岁月啊。」
秦轲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暗含的讥讽,反而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后颈,状似无意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不靠家里我也能行,TG也小有成就,我哥那边又很唠叨,所以我索性放弃了秦氏的股权和分红,以后专心致志忙TG的业务。」
明玉清正乐呵呵地给自己斟茶呢,闻言,他手一抖,热茶淅淅沥沥地倾倒在茶盘中,溅起四散的水花。
「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也顾不着掩饰了,满是愕然道,「你说你放弃了秦氏的股权!」
老狐狸上钩了。秦轲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懵懂模样,他满脸真诚地补充了另外一个「重磅炸弹」。
「不止股权哦。」无知阔少大胆发言,「我还放弃了继承权。」
明玉清瞬间有些想用茶壶砸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塞了什么样的草包。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只能干巴巴笑道:「哈哈,小秦总真会开玩笑。」
那可是秦氏集团啊,业务涵盖各个领域,在某些行业更是无冕之王——不能因为它是做实业起家,总是低调干事,不如旁的那么唬人,就觉得这是一隻病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