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催命般响了起来,所有人步履匆匆地从他面前经过,他只能衝着门边上臭着一张脸的凌飞道:「喂,凌飞,这个给下南昭。」
凌飞推了推眼镜,冷漠道:「知道了。」心里却格外暴躁,九班的臭小子为什么天天在他们班门口蹲人!真想发疯把他清出去!
难道他不知道十校联赛规模有多大吗?这可是沈南昭当前最要紧的事情了。
不管这个臭脸数学课代表心里骂翻了天,秦轲只是皱眉往回走,同时不断回头望向空荡荡的楼梯。他究竟去哪儿了,是在老师办公室吗……
秦轲没带手机,他回忆起昨晚沈南昭的话,心里越来越烦闷,像是乌云压城般低沉,他回到了自己的教室,预备铃过了一遍,大家正稀稀拉拉地往里涌。
正巧张宇天蹿了进来,他正嚼着最后一口的麵包,嘴巴鼓囊囊的,活像是塞满了颊囊的花栗鼠。他一眼就看出了秦轲脸色不虞,屁颠颠地凑上去,含糊道:「老大,怎么了?」
秦轲瞥他一眼:「南昭好像还没来。」他换了一隻手撑着头,喃喃自语道「他去哪儿了呢?」
「啊?」张宇天也懵了,他脱口而出,「是不是家里有事啊?」
「你知道什么?」秦轲敏锐地嗅到了异常的气息,他眯起眼,「从实招来。」
张宇天吓得「咕咚」咽下了麵包,差点没被噎住,此时他偏偏又想起了沈南昭的交代,眼神飘忽不定:「没、没有,我猜的。」
「张、宇、天。」
眼见爆裂的火山已经在喷发的边缘了,张宇天瞬间成了软脚虾,他憋了半天,在那人杀人的目光下,哆哆嗦嗦地招了供:「就昨晚,小沈问我借了点钱。」
「借钱?多少……」
张宇天颤巍巍伸出了五根手指,小声道:「五百。」
叮铃铃!
「救死扶伤」的上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张宇天像是被针扎的气球,扑哧泄了气,他重重鬆了口气,藉助着漏气的推力,蹭蹭就往后溜。
「……」秦轲没再理他,他坐在位置上,脊背笔直,整个人紧绷着,像是拉满的弦。
终于熬到了下课,他将手机揣在兜里,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活像是横眉怒目的活阎王。
「喂,你在哪?」电话那头「嘟嘟」响了许久才被接起,秦轲垂眸听着那边传来微乱的呼吸,对方像是刚刚跑动了一会儿。
「在……家里。」不料含糊的话音刚落,背景就传来了护士站的提示音,「十六床呼叫,十六床呼叫……」
「……」秦轲冷笑一声,他眸光沉沉,「家里?」
「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想急死我!」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沈南昭沉默片刻,道:「没什么,外婆摔了一跤,我送她来了医院,医生说观察期过了,没有大碍,明天就能出院。」
「你不要担心,我自己能处理。」
「你能个屁!」秦轲在暴怒的边缘,他像是困在囚笼的雄狮,焦躁不安地踱步。
「你在哪?」
对面沉默过后,只是道:「秦轲,你不用过来,我不需要。」
「……」
嘟嘟嘟——
话音落下,沈南昭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他垂眸,手里纸杯还盛着刚刚接好的开水,撩得指腹泛红。
秦轲生气了吗?应该会吧,毕竟遇上了他这样不识好歹的人。沈南昭轻轻嘆了口气,但忧虑过后,却是隐约的鬆弛。
他正在竭力将攀援的藤蔓从树木上剥离,像是撕去青苔的外衣……没有人知道,他在即将迈入成年行列的前一刻,就已经收到了「被抛弃」的通知书。
现实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了他,你看,没有谁会陪伴谁一辈子,全身心的依赖是最为致命的。
他本该独面风雨。
第56章 生日快乐,爱的校牌
秦轲匆匆赶到南城九院的时候,正巧遇见沈南昭拎着饭盒进来,他隔着人群遥遥看着他,正欲开口,却想起了医院「不许喧譁」的禁令,只能拧紧眉头,看上去憋屈又焦急。
不料,沈南昭心有所感地抬头望了过来,恰好撞入了他的眸里,他微微一怔,却抿着唇绕过人群走了过来。
「你……」
还不等秦轲开口,就听沈南昭先发制人了:「你怎么来了?我都没告诉你地点。」
秦轲霎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呢!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你找张宇天借钱,也不来找我?」
生气了?
沈南昭飞速有了判断,他垂眸道:「医生都说了没事,如果真的很严重,我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你的。」
见秦轲脸色不虞,他放缓了语气:「你生气了?上午你挂了电话,我以为你在生气。」
看着他紧紧攥着饭盒,低眉顺眼的模样,秦轲就像是漏气的皮球,他磨了磨牙,却又说不出任何重话,最后只能没好气道:「是啊,我要是不挂电话,怕是会气得顺着信号爬过来咬你。」
他那时怒上心头,生怕自己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于是硬生生掐断了电话,自顾自地憋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向老师请了假,这才过来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