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查我们?」
秦轲最后一丝笑意凉了,他淡声道:「还需要调查?你打个招呼,再配合他们煽风点火,都已经传开了——秦董的前妻以及『现任』,已经低调入住香榭九号……」
话音落下,周遭陷入了死水般的沉寂。
「让他们搬走。」秦轲撑着桌面,轻轻搅着咖啡,他用匙子轻轻点了点杯壁,发出「叮叮」的清脆敲击音。
他没有抬头,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你说什么?」秦延闻似乎没听懂,他眯眼怀疑道。
「我说。」秦轲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字句笃定道,「让他们搬走,你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管不着——但是那里,不可以。」
秦延闻眼神冷漠,他哼笑一声,并没有把儿子的话当回事儿:「凭什么。」
「那里离老宅有多远,步行都不用二十分钟……当年扩建,物业代管了。江城的别墅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香榭九号?石家打着什么注意,您不知道……」
「还是你本身就默许让他们去的,怎么,现在就要开始触景生情、追忆似水年华了?」
他说的正是他幼时曾经住过的那处老别墅。
「你从小是在那里长大的。」
「是啊,因为我不知道那里是你和周夫人的房子,你和第一任妻子的房子。」秦轲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那栋房子,自从当年抵押出去,又被赎回来之后,他只回去过一次……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变了。」
「爸,你已经搞丢了我哥的琴,还要弄丢他的家吗?」
秦延闻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儿子——他好像一直都没有看懂这个孩子。如此尖锐又锋利,像是只野心勃勃的年轻雄狮,恨不得在每个人身上撕下血肉。
「爸,你和石家的事,只来问我的意见吗?那我哥呢……」
「他……」秦延闻迟疑了,他确实没有思考过秦晟的意见,似乎潜意识里这只是他、石悦与秦轲之间的问题。
这一切同秦晟好像毫无关係。
在他希望迎娶石悦的时候,他询问了秦晟的意见,因为那是他最亲密的家人之一,可到了现在,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家永远并不只有他们。
秦轲摩挲着杯沿,嘆息道:「爸,其实作为父亲你挺失败的,两个儿子,你一个都不了解。」
「我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要和我赌一场吗?输赢不论,我只有一个要求——」秦轲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青柚的味道没入鼻腔,像是生生咽下了硫酸,从喉头处一路点燃了胃,最后将五臟六腑焚烧殆尽。
「我们互不干涉。」他放下了杯子。
「组长,我们的方案又被否了!」周雅踩着细高跟笃笃地转进了项目一组办公室,她一把将方案摔在桌上,一双美目里几乎要喷火。
张宇天正收完了游戏的最后一个金币,他撩起眼皮一瞥,又慢吞吞地关了屏幕:「咱们的石总监又作妖了?」
闻言,周雅冷笑一声:「呵,八成那家撬开了他的嘴,灌了不少马尿,明明已经否了的供应商,就跟诈尸一样蹦出来了……老娘真想给他们这群玩意儿都活埋了,方案又要重做!」
她吐糟的正是TG最近空降的项目总监——石林,明明是个草包货色,非得打肿脸充胖子,来的第一天就将他的「小秦总亲舅」身份宣扬到人尽皆知。
幸亏TG卫生做得好,不然怕是路过的耗子都得被他揪着耳朵唠叨一通,届时整个江城的下水道都能迴荡着一个声音——我那好外甥啊,真孝顺。
真是孝你个tomato!舅舅这个身份是什么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吗?大清早就亡了!
张宇天嘆口气,他撑着脑袋:「你说小秦总是怎么想的呢?从石头缝里蹦出个亲舅,硬塞到了管理层位置。」
周雅翻了白眼,她附和道:「是啊,以前还能找叶总商量下,这回儿好了,咱们公司都快成家庭作坊了,叶总都没有话语权。」
张宇天撇撇嘴,他随手翻了翻被打回来的方案:「你就换个顺序,然后按照石大总监的意思,把那家加到备选的供应商名单里吧。」
「这能行吗?」周雅怀疑道,那老东西收了好处,能那么轻易糊弄过去吗?
张宇天耸耸肩:「你放心,我会去找小秦总说说的——最近的项目能让的都让吧,都是些小鱼小虾,给点好处钓着他就行。马上就是新知的项目了,那个才不能出现一点问题。」
「那个方案绝对不能外传……」张宇天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如果在确定之前被泄露了,那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周雅警惕地压低了声音。
新知是他们好不容易抢到的资源,作为新兴科技企业的龙头,他们策划推出自己的二代智联产品,要求就是内容绝对保密、营销足够亮眼。
为了争取这个资源,TG过五关斩六将,几乎是下了军令状,条件几乎到严苛——违约代价更是十倍百倍计算。可以说,他们几乎将半个TG都压在了这个方案上。
成王败寇,周雅懂得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