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石悦默默垂下了头,她没再做声,而石林见她这副模样,唇边的笑意越发放肆。
他转身看着面前安静无人的别墅,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暗芒。
秦轲接到了电话,不知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往下,直至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他的眸色黑沉一片,只淡淡说了声:「是吗。」
挂断通讯的第一时间,他径直起身往外出,一边走着,一边随意地理着袖扣,先是慢条斯理地解开,将衣袖挽到了小臂的位置,又抚平捲起的褶皱。
「秦总,您要出去吗?」秘书抱着一迭资料正准备进来,迎面就撞上了外出的老闆,他一愣,快步迎了上去,「等会儿新知的副总会过来,他们想……」
「推迟。」秦轲大步向前,目光没有半分偏移,他交代道,「今天下午所有的行程取消。」
「呃……」秘书卡壳一瞬,随即果断点头道,「好的,秦总,需要安排车吗?」
「不用,我要处理一些私事。」他将「私事」说得又轻又急,像是毒蛇在不经意间亮出了森白獠牙,只等着一击毙命。
秘书不再吭声,他自觉放轻了呼吸,随即悄然放慢了脚步,恭敬地目送老闆进入贵宾电梯。直到银白色的门缓缓关上,就像是囚禁起了猛兽,他才感受到警报解除的讯息,不自觉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正死死攥着文件,指甲在封面纸上扣出了痕迹,手心也微微发冷,像是经历了一场隐晦的、无人察觉的暗风暴。
小秦总向来是个好脾气,相处那么久,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恶劣,可刚刚他明明没说什么,怎么突然感觉特别吓人?
秘书深呼吸着,只感觉方才紊乱的心跳正在逐步恢復平静,他皱眉抬头看向了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明明感受不到送风,可一点寒意却蔓延上了脊背。
是温度调得太低了吗?
他搓了搓胳膊,随意想道。
一辆漆黑的跑车径直驶入了香榭九号的大门,它轻车熟路地压着最高限速疾驰在通行道上,安静躺着的落叶被呼啸送上天。
随即一声尖锐的剎车,地上落下了漆黑的甩尾痕迹,车门骤然开启,一条长腿重重踏下,就像是要碾碎谁的骨头般。
秦轲从车里出来的第一时间,目光就落到了地上的锁链上,两指宽的链条断口整齐,一看就是专业的液压剪。
他的视线停留片刻,又往前面看去——
此时的铁门大开,别墅的房门也敞着,就像是迎宾一般,以最高礼仪迎接着贵客一路畅通无阻。
很显然,里面的人完全忘了谁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秦轲的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嘴角却反常地勾起,随即迈开大步往里走去。
上台阶时,主厅的喧譁声便从零零碎碎传来,都是粗犷的中年男声,越往上走,声音便越发刺耳,里面还不时夹杂着几句市井脏话。
笃笃——沉重的房门被叩响,力度不轻不重,却足以刚好让在场所有人听清。顿时,主厅的人视线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背光站在门口,他散漫地抱胸靠着门框,似笑非笑道:「打扰了。」
只见里面沙发上坐着,靠着六七个魁梧大汉,他们穿着短袖背心,露出了结实的大花臂,正说说笑笑,不时举着啤酒瓶对瓶吹。
「哪来的小白脸?」一个看上去是头儿的男人嗤笑一声,他目光轻蔑。随着他这一声讥讽,霎时引得满堂鬨笑,所有人快活得不得了。
此时坐在侧方贵妃榻上的石林见着来人,更是笑得眉不见眼,他勾勾手招呼着,又转头向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解释:「嗨,这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
「来来来,小轲,舅舅带你认识下这几个叔叔。」
秦轲走来,在沙发前站定,此时为首那人才感觉到面前小辈身形与气势的压迫,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瞬间的毛骨悚然却在酒精的刺激下转为了飙升的肾上腺素,迫使他更为张狂,愈发出言不逊:「哟,你就是老石说的那软包子啊!」
「叫声叔叔,给你点压岁钱哈哈哈!」他「嘬嘬嘬」地勾勾手指,逗狗般调笑。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那个傻缺怂包啊!」有人在一旁起鬨,又引得一阵嬉笑。
石林也应和着笑,他故意摆出了长辈的架子,往后一靠,大大咧咧道:「行了,小轲,你也别傻站了。」他啪啪地拍了拍自己身边,宽容道:「过来坐。」
「这些可都是舅舅的好兄弟,你认个长辈,到时候有什么难搞的事情,大傢伙都会关照你的!」他越说越兴奋,大手一挥示意道,「你看看,这就是我好不容易喊兄弟给你弄开的!」
「谁让你来的。」秦轲语气平淡,他的目光转向了石林。
石林被小辈这么一问,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放下举着的酒杯,格外不满:「什么态度?我就来不得了?」
他用指尖点着地面道:「这里是哪里?秦家的地盘!我妹妹、你妈妈,是秦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要是想回来,谁能阻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