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有鬼。
但石母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她这个儿子闯的祸是够够的了。她抬手看了眼表,没好气地挤开碍事的儿子:「没时间了,回来再收拾你。」
那时的她自然不会想到,只是个转身的功夫,这个不长脑的狗玩意儿能把天捅个窟窿。
「石林,你给我滚下来!」
等到晚饭时间,说好有约不回来的石母气冲冲地撞开了大门,她丝毫不顾风度,将手提包甩到沙发上,吃人的目光先是扫了一遍餐桌,没见到石林后,便怒气冲冲地往二楼杀去。
「怎么了?」石悦放下了碗筷,她拈着裙摆紧跟着上了楼。
正巧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房间里已经传来了石母的怒吼。
「石林,你是不是疯了!」石母气得七窍生烟,「你喊人去撬秦家别墅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那些混混把秦轲给伤了,现在秦家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什么!」石悦也急了,她踉跄地追了进去,恰好看见红了眼的石林,「什么叫把秦轲伤了?」见兄长脸色难看,迟迟不作声,她又将惶急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妈,小轲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石母没好气道,她一把上前,揪住了不争气儿子的衣领,「你说说,现在怎么办吧!非法入侵他人住宅,这可是犯法的!你这个没脑子的玩意!」
「你为什么呀!」石悦话里带着哭腔,不断追问着。
「吵吵吵,就知道吵!」石林一把挥开母亲的手,他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头髮,抓成了个乱糟糟的鸡窝,「还能怎么办!」
他猛地抬头,眼里布满了血丝,语气森冷:「那个狗崽子,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他没死,就会想办法让我死……」
「妈,你、你听我说……」石林又换了副嘴角,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恳切地拽住了母亲的手,就像是拽住了唯一的浮木,「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秦轲从来就没想放过我们。」
「他眼里只有恨,他只会向着秦晟,他永远向着他——我们控制不了他。」说着说着,石林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人最后的目光,冷漠如同看向死物,他打了个寒颤,齿间隐约发软泛酸,「现在,我们要马上行动起来,收拾好就离开。」
「你在说什么?」石母想要挣开他的禁锢,却发现压根甩不开,她冷笑道,「石林,我是太惯着你了,说要回来的是你,现在要走的还是你。一切都进展得好好的,偏偏就有你这个搅屎棍。」
「哥,你为什么要伤害小轲,你是他亲舅舅啊。」石悦还在一旁不依不饶。
两个女人的咄咄逼人像是炮火般,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石林暴怒而起:「够了!」
他站直身子,微微前倾,像是愤怒的鬣狗,赤红着眼衝着自己母亲狂吠着:「现在知道怪我了?要不是当年你一定要扔掉秦轲,这颗棋子永远都能握在我们手里,还需要我们浪费那么多心思吗!」
然后是石悦,他转头看着妹妹婆娑的泪眼,嗤笑一声:「还有你,现在知道假惺惺了?我告诉你,没有秦家,谁看得起你?」
「……」
石悦无法反驳,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她哽咽一声:「可是、可是你不能动他啊!」
「现在是他要动我!」石林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恨不得摇着石悦的肩膀让她清醒点,「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做错了什么?」他指着窗外的方向,话里话外步步紧逼,「秦家老宅本来就该属于你,你作为女主人就有权利进去,我只是帮你把那个锁给取了,这又有什么错呢?」
「石悦,你摸摸良心,那里究竟是谁想去的,我又是在帮谁?」石林点着自己的胸膛,声情并茂地引导着。
石悦仓促垂眸,嗫嚅着唇无法开口。
见她有所动摇,石林眸色一暗,他软硬兼施道:「我只不过是稍微进了一栋本该属于你的房子,很明显,是你的好儿子想害我,害他的亲舅舅……」
非法侵入住宅罪,如果秦家死咬不放,那他面临的将是牢狱之灾——这也许正是秦轲想要见到的结果。
石林自然清楚这点,他又放软了语气,哀求道:「小悦,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你一定和秦家好好说说,让他们撤诉!」他的眼里冒出浑浊泪水,像是从下水道口不断闷涌的泥汤。
「我可是你哥哥,我不能坐牢的!」石林就差给她跪下了,他又转头扯住了石母的衣角,「妈,我可是你儿子啊!救救我!」
石母的气头已过,虽然她仍然愤懑,但也只能想办法帮忙弥补错误,她嘆了口气,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女儿:「小悦……」
「我……」两方重压之下,石悦有些站立不稳,她往后退了一小步,神情恍惚道,「我试试。」
可是……
她缓缓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和兄长,见到他们脸上露出不明显的喜色,竟是头一次坚定地提出了要求:「以后,你们不许再打他的主意,也不许再打秦家的主意——否则,我不会开口的。」
这软包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石林与石母默契对视一眼,心下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