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讯里一个个客气的字句组合起来,却透露着高高在上的鄙夷,还非得用装腔作势的词彙,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难道这就是秦轲收到信息时的感受吗?
他冷静地收起了信息,先向秦轲发了一条需要加班的消息,随后便收拾好东西赴约。
石林说,他需要和自己谈谈——在那人的威胁中提到,他找到了某些「不光彩」的玩意儿,想来自己肯定是不愿意让秦轲知晓的。
不光彩吗?沈南昭的嘴角微微勾起,他还真想知道自己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在他手上。
这次见面没有想像中「平和」,毕竟作为恃宠而骄的「无脑」金丝雀,沈南昭在还没见面时,就先将石林送进了小黑屋——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
石林此行是担着秦轲「舅舅」的长辈身份,沈南昭假装不知道,只是径直落座,自顾自地向服务员点好了自己需要的咖啡,随后才分出眼神落到面前人身上。
「沈先生还真是不见外呢。」石林阴阳怪气道。
小贱人,他恨恨地暗自腹诽着,眼神轻蔑,嘴上却彬彬有礼。
「啊?」沈南昭故作惊诧,「石先生,不好意思,您是小秦总的舅舅,我该跟着他喊你的,但是……」他双手交叉,「毕竟石女士同秦董已经没有在一起了,我还是称呼你为石先生吧,免得有人产生误会,还以为石家和秦家有什么关联呢。」
好狠的杀人诛心。石林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妹妹妹夫离婚,同他与秦轲是舅甥有什么影响?这人一开始也没打算这么称呼自己,看起来是「画蛇添足」地解释,实际上就是在故意膈应他。
果真不是什么善茬。
石林僵硬地提了提嘴角,反唇相讥道:「没事,毕竟依照沈先生的身份,确实很难得到我们的认可。」
他暗示自己早已摸透了沈南昭的出身。
却不料,沈南昭神色未变,他客气笑道:「毕竟石家家大业大,连秦氏都不用放在眼里,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呢。」
石林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再度被反将一军,有些恼怒,也懒得委以虚蛇:「沈先生,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相信你也知道你同我们秦轲之间的差距……」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捏紧后又一松,比划道,「天壤之别。」
「无论秦家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们都诚挚地希望你不要再祸害他了。」
「秦家给了我什么好处?」沈南昭脸上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他歪头道,「这个我还真没听明白。」
「那这段话你一定能听懂吧。」石林从包里掏出了一隻录音笔,将它按开,推到了桌面中央。
一阵沙沙电波音后,录音笔里清晰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说的没错,我在追他,用些小手段又能怎样呢?
这正是那天沈南昭搬家,黄毛前来挑衅时,他回答的内容。
「石先生,什么意思?」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明知故问道,「这个就是你口中的,我害怕让他知道的内容吗?」
石林抵拳闷笑一声,他的眼神锐利又残忍:「沈先生,我不管你同秦轲认识多久,可作为他的至亲,我能坦率告诉你,我这外甥啊,最恨别人骗他了。」
「你仗着他现在对你还有新鲜感,但一旦知道你在算计他,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善了。」石林微微凑前,他见到沈南昭脸上的笑意微敛,感觉终于扳回一局,露出了快意的笑。
沈南昭轻笑一声,他主动道:「您大可以去揭发我,说我不择手段地欺骗他。你说他是信我,还是信你呢?」
继续下去也没有意思了。话音落罢,沈南昭起身就要离去,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却传来了一声问话。
「沈南昭,那个人是你吧。」石林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突然提高了声音。他胸有成竹地往后一靠,像是摊开了一坨肥肉,肚子上的赘肉果冻般晃荡着。
沈南昭的脚步微滞,身后又传来了恶意的笑语。
「当年秦轲费劲心思争取,被打断腿也没能挽留,最后拿了钱突然销声匿迹的——那个人就是你吧。」石林双手抱胸,「啧啧」感嘆着,「你总说我们石家抛弃了他,可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呢?」
「想必你和秦晟他们有什么交易吧,不知道告诉秦轲了么?」他装出一副恍悟的模样,「哦!一定是不方便开这个口吧,要不我来替你说?」
沈南昭的脚步彻底顿住,他站在原地,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到他的这种表现,石林更有把握了,他内心夹杂着扭曲的快意,嗤笑道:「沈南昭,无论你现在用什么计俩,但背叛可是什么能轻易翻篇的事……如果秦轲不原谅我们,那他一样不会容得下你。」
听到这句话,沈南昭眼神中终于泛起了涟漪,他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声:「无所谓。」
「你可以试试,我和你们不一样。」他耸耸肩,平淡答道。
沈南昭看似稳操胜券,在无人察觉处,他却攥紧了拳,指甲死死嵌入掌心,凭藉绵延的疼痛维持着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