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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万万没想到,司徒陌循早料到他会这样做,救出钟灵后,连夜赶回边关,带兵拦截南国派出去攻打大梁的军队。

司徒陌循不过十二三岁,被钉入八股钉,又身有重伤,带着个幼童,来回奔波。

在南国皇帝看来,那毛没长齐的小子已是半死之人,不可能再有招架之力,没想到居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他们的兵竟然没能逼近临安,在边关就胶住了,胶着两年后,反而被司徒陌循攻入南国。

南国灭亡。

十年前,是钟灵父母的忌日。

无心听完李密的讲述,摸了摸下巴。

十年前!

时间对上了。

恶瘴是由怨气所化,不可为人所用,恶瘴漫延,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没有谁能落到好处。

无心看过无数怨魂的生前,但都是看过就过,他不懂弱小的人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心机,更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用十年时间处心积虑去做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

伸了个懒腰,指节在司徒陌循腿上拍了拍:「让让。」

隔着衣服,感觉到一丝热气。

舒服!

无心动了动手指,又朝那条长腿拍了过去。

司徒陌循扭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无心的指节只堪堪碰到一滑而过的袍角。

无心看着伸出去还没收回来的手,失望地『诶』了一声。

抬眼见桑肇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无心:「有事?」

「没有。」

「那你看我做甚?」

「看你会不会挨打。」

「……」

诶,这人!

不但事,还直。

怪不得钟灵见他就炸毛。

无心「啧」了一声,起身,弓着腰走出车厢,站在车辕上伸了个懒腰。

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徒陌循,见司徒陌循神情仍然淡淡的,跳下马车,道:「去走走。」

司徒陌循抬起眼往娘娘庙里的方向望了望,观音座下的石台应该撬得差不多了,转头回来见无心已经走开,深吸了口气,舒缓压在心底的闷痛,跟了过去。

沿着土坡下去,是大片的开得正好的油菜花,随着风轻轻摇摆。

司徒陌循望着那片花海,眼底却空得没能映入一片花瓣。

无心双手扣在脑后,转身看着司徒陌循,倒退着走路:「沉入忘川的怨魂,不是罪大恶极入不了轮迴的恶灵,便是心有不甘,对生前之事不能释怀无法超生的怨灵。」

司徒陌循听他提起忘川,转头回来,看向无心。

无心接着道:「不久前,我看过一个怨魂的前生,她死得很惨,不过她对自己的惨死,没有太多伤痛,她无法释怀的是为了救她被擒,受尽折磨的弟弟……」

司徒陌循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无心。

无心:「我把那魂捏碎了,散出忘川。」

司徒陌循:「碎掉的魂,散出忘川会怎样?」

无心双手抱在脑后,看着几步外的桃花眼,仿佛看见少年握住女子的手,轻唤阿姐的模样。

「会在虚空中飘上一阵,如果她运气够好,能看见想看之人。若运气再好一些,有一星半魂落入轮迴台,还能再有来世,前提是她愿意放下心中执念,饮下那碗孟婆汤。不过,若执念能轻易放下,便不是执念。要放下执念,只有两条路。一:自己悟了;二:看见心中所愿,打开心结。然她都沉入忘川了,靠自己悟多半没戏,能走了便只有第二条路。」

「若她放不下执念会怎么样?」

「魂飞魄散。」

司徒陌循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重出得了声:「你可知那魂姓甚名谁?」

「别问。」

「为何?」

「对我而言,拈个小魂把玩,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意。所见所听均是台上的一场戏,我不关心演戏的人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婆。别说极少会有人自报姓名,即便他们在台上敲锣打鼓地说我是谁谁谁,我也听过就过,记不住,也不会去记。你问了,我能回的也不过是一个不知。」

司徒陌循看着无心,不再说话,二人看着彼此,一进一退,沉默着走了一段,听见有人往这边寻来,司徒陌循道:「回去吧。」

李正站在山坡上,看见二人从油菜花田里出来,连忙迎了上来:「王爷,石板撬开了,下面有一口棺材。」

在佛堂里藏棺。

司徒陌循不忌鬼神,也皱了一下眉头。

厚重的青玉板被整块启了起来,搁在一边,石台下方竟然是一个墓穴。

钟灵手里拿着火把和桑肇在青石台边,一蹲一站,正一起伸着脖子往下看,听见脚步声,一起扭头看见司徒陌循,钟灵叫道:「小舅舅,这棺材上的符文古怪得很。」

司徒陌循上前,桑肇道:「下面有瘴气。」司徒陌循点了下头,拿过钟灵手上火把,丢下地墓。

火光亮起。

无心在钟灵身边蹲下,就着火光打量墓穴。

墓穴地面上浮着三寸厚的浓郁瘴气,正中放着一副五尺六寸的阴棺。

棺椁上方和四周销眼绘着扭曲狂乱的咒文,在火光下显得阴森邪气。

无心吸了吸鼻子,咒文由混着人血的朱砂所绘。

桑肇指着石棺的正中的咒文,道:「我在一本邪书上见过此咒,是製作尸傀时用来激发尸傀怨气的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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