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去舔,又被雪花冰得一惊。
这画面太过幸福,林清情不自禁地回头,想要向白崖分享他此刻美妙的心情。
可当他的视线对上白崖的双眼时,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雪豹就那么安静地蹲坐在林清身后几米远的位置,天空将它的瞳色映衬得愈发灰暗。
它的目光自始至终不曾从他身上移开,眼中的情绪不是对人的忌惮、不是捕猎时的凶狠、更不是欣喜。
簌簌飘落的雪花蓦然变得无比刺骨,几乎产生了要将他整个人冰封住的错觉,寒意像冰锥一样深深刺进身体。
林清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他曾见过那样近乎悲悯的眼神。
隔着皑皑白雪的缝隙。
——在十七年前的雪原上。
作者有话说:
最近会抽时间重新修改第一章 的,加一点设定进去~
后续猫猫越来越多,可能没法每种都详细描写,会尽力多匀一匀的!
第11章 「感知」功能
隔着寂静的雪,林清与雪豹对视无言。
幼时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再次翻涌而上,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林清唤它,声音强自镇定:「白崖,过来。」
雪豹顺从地走近,仍旧是那么沉稳,仿佛天塌下来它都能扛住一般。
受它的情绪感染,林清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復。
再仔细看过去,灰色的兽眼里满是平静,之前那些复杂的情绪好像是错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顿时泄力,顺势俯下身单膝跪地,缓缓垂下头颅。
白崖没有躲开,林清抵着雪豹毛绒又带着凉意的宽阔额头,喃喃自语道:「你们雪豹都是这样的么。」
雪豹没听懂他的意思,但是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们」字,当即不乐意地把头一偏。
林清哭笑不得,心情总算轻鬆许多。
他又挼了两把豹头,突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白崖,你以前见过我么?」
雪豹疑惑地歪头,神情动作都流露出一股茫然感。
见状,林清已经得出了答案。
他掩饰地一笑,「没事。」
他站起身,目光重新落向嬉闹玩雪的其他大猫身上。
雪势不小,这么一会的功夫,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小层薄雪。
身形个头相仿的美洲豹崽和豹猫团成大猫球,在银装素裹里打滚,不亦乐乎。
东北虎对它们的行为不屑一顾,尾巴却兴奋地来回扫雪,表现出尾巴主人的兴奋。
看着大猫们玩耍的场景,林清顺利地将所有情绪全部压回心底。
他缓了一会,这才若无其事地呵了口气,上前参与大猫们的玩雪活动。
白崖独自站在雪里,目不转睛地望着青年故作平静的身影。
在林清看不到的地方,它眼里的茫然悄无声息地淡去。
黑暗,寒冷,窒息。
林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困了多久。
厚重的雪层下,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白天时尚有光线穿过层层冰晶点亮视野,到了晚上则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是预估,因为他现在完全不能动弹,更别提伸出五指凑到眼前了。
更准确的说,他的身体早已冷得像冰一样。
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粗略估计是骨折了。胸口处隐隐作痛。
好在他身处的位置背靠一块巨岩,形成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洞层,积雪不会过于压迫他的胸口。
由于缺氧,他的大脑昏昏沉沉。
被困雪层前最后的记忆,就是母亲焦急的呼喊,和她身后正缓缓崩塌的雪山。
六岁的他在与母亲前往高原自然区时,不幸遇上了雪崩。
缺氧和失温会带给人极大的恐惧感,恐惧会加速人的氧气消耗。
不过当时的他尚且年幼,甚至不太懂得何为死亡,反而误打误撞因情绪平静和受伤昏迷而得以将氧气消耗减小到最少,延长了倖存时间。
他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力气动弹,只能无助地被冰雪包裹,任由体温逐渐流失。
没撑多久,他再次陷入昏迷。
这一昏迷又是不知多久。他原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永远沉睡下去。
直到他朦胧间,似乎听到了雪层鬆动的声音。
幼小的男孩努力唤醒身体,拼尽全力掀开眼皮。
一束清晰的阳光顺着破开的缝隙照进空层。
迎着刺目的光,他看到了一片银灰色的绒毛,和一隻无比漂亮的灰蓝色眼睛。
林清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入冬后屋里的空调整夜开着暖风,室内温度足够温暖,他仍然下意识地将被子拉高拢住全身。
清晨的日光钻过窗帘落进屋内。意识逐渐从噩梦里挣脱,林清甩了甩头。
又梦到六岁的事情了啊。他苦笑着。
梦里与当年现实发生的几乎没什么出入。
雪崩后,他被困在雪层下整整一天一夜,于第二天上午被搜救队找到,成功获救。
搜救队队长说,是山中的「精灵」救了他。
「精灵」指的其实是一隻雪豹。
高原搜救难度极大,搜救队搜寻了一整天,都没能找到林清的掩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