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诞像看鬼一样看着她, 「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我刚刚都说了我不想——」
「你之前一直在餵福利院的狗狗吧, 」花柠一句话打断了花诞的输出读条, 「听养老院的人说过。」
剎那间,花诞涨红了脸。
像极了倒数第一的小朋友习惯了挨骂,在悄悄做好事后被全校点名表扬一样。因为从未经历过, 所以不知道应该感到骄傲,反而显得窘迫。
「我、我还没准备好。」
「没事,狗准备好了就行。」
「……你是不是在骂我?」
花柠还委屈着, 撇撇嘴:「你哪有狗坦率啊。」哼哼唧唧的,跟个小男人似的。
花诞:「……」
和花柠相比,他的确拧巴得像一根麻花。
小时候, 花诞一直很嫉妒花柠。
大家都说喜欢听话懂事的小孩子, 所以花诞每次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大大方方说「叔叔阿姨早上好」,总是悄悄观察他人的喜好端上一杯热茶或者冰柠檬水, 还会在隆冬的清晨五点起床帮老师们一点一点用抹布擦干净桌椅。
而花柠总是像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样, 看了电视剧后嘴里就一直念叨着什么渡劫什么成仙, 抱着密密麻麻文字的图书一读就是一整天,小夫妻想抱她她也正色拒绝说「我五岁了, 已经不是两三岁的缺爱小孩了」。
可所有人偏偏就是更喜欢乖张的花柠。
所以当花诞第一个被领养走后, 他心里难以压抑的那口气更加嚣张, 每个月都写信回福利院,想告诉大家, 他过得比谁都好。
天不遂人愿。
他一无所有来,又一无所有去。
他曾经昭然若揭的攀比心和炫耀,还是变成一缕西北风,吹得他两袖空空。
心底那口气埋了十几年,终于在再见到花柠时喷薄而出。
凭什么花柠不需要努力就能讨人喜欢?凭什么花柠孤身一人也能好好生活?凭什么花柠一直清醒独立还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渐渐的,花诞就在自己忿然不平的疑惑里,找出了答案。
他和花柠从来就不一样。
他考虑院长、考虑养父母、考虑大家的评价,而小时候的花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他羡慕花柠。
他也想好好爱一次自己。
也想正视曾经那个幼小又脆弱的自己。
他停下了抠倒刺的手,在纸上难堪地揩了揩。重新开启了一轮游戏代练后,花诞背起一个包,走到她面前,目光闪躲着:「那……去看一眼吧。」
花柠眨眨眼,绽开一个粲然的笑容。
这才对嘛。
两脚兽思虑不要太重喔!
提前在喵喵外卖商城里订好货,花柠施展了大学生体测才能拥有的八百米跑步速度,回杂货铺取了一瓶防狼喷雾。
喔,还收穫了杜若一句殷切关心:「柠柠,小心别把白警官喷晕了啊!」
……到底是什么让她们觉得自己天天和白川在一起啊!
看见花柠揣着一瓶喷雾走来,花诞自然而然地等她并排走着,探头问:「这是见面礼吗?」
「这是防狼喷雾,怕你半路把我放生了,我防身用。」
「……惹不起惹不起。」
走在路上,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却又心有灵犀般在距离福利院只有十余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近乡情怯大抵是一种生物本能,就连猫也避免不了。
閒来无事的时候,花柠时不时会想院里那棵桂花树有没有枯萎。可真的站在福利院门口,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想看见桂花树长得枝繁叶茂,又怕它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另一边,花诞也垂着手,原地踟蹰着。
二人就这样在门口站了好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迈步。
终于,花柠抿嘴,犹豫着开口:「……蛋蛋。」
「你先别说话,我还没有酝酿好情绪。」
「我觉得……」
「不要你觉得,这得我觉得。」
「……」花柠眉梢抽搐,「不是,蛋蛋……你就没发现福利院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吗?!」
现在是夏天的晚上七点半,天还亮着。按照福利院十年如一日的日程表,这个时候正好是孩子们吃完午饭进行夜间活动的时候。
可此时此刻的向日葵福利院异常安静,紧锁着大门,只有几声淡淡的呜咽。透过围墙上的爬山虎,只有两盏走廊上的灯隐隐约约闪烁。
花诞:「你来之前没和院长联繫吗?」
花柠:「联繫过,她说福利院很忙。」
二人再次齐刷刷望向围墙里:……这叫很忙吗?
花柠打开喵喵外卖APP,跟那位福利院的顾客发去一条私聊。蚊子都在花诞身上咬了三个包了,还是迟迟没能得到回覆。
花柠又拨通了院长的号码,依然是无人接听。
事出反常必有妖。
花诞就在旁边站着,花柠也没办法化身为猫查探情况。思索再三后,花柠拍拍花诞的肩膀,压了压手腕示意他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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