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这门婚事成与否,还需看爹娘的意见。
不多时,东风的声音从树梢传来,「方才出门碰上东宫的人驱车朝相府来了,晦气。」
西风啃着果子的手顿住,含糊着声惊道:「这怎得了!」
提及东宫,乔时怜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秦朔果然还是来了,只怕是想要阻止她和苏涿光的婚事。
但又听东风说:「我把他的车轱辘卸了。」
西风给他竖了个拇指:「不愧是你!」
乔时怜方鬆了口气,从正堂探了消息过来的北风续道:「还是漏了个东宫的人,连滚带爬赶到相府了。」
西风当即气得把手里果子掷往东风身上,怒道:「东风你大爷的!能不能靠谱点!」
三暗卫自是知晓,乔时怜与苏涿光的婚事,最大的障碍即是对乔时怜势在必得的东宫。
乔时怜目光移至远处的正堂,起身便要往之走去。
不管如何,她都要为自己争取,绝不能嫁入东宫。
北风:「乔相回绝了。」
西风骂骂咧咧:「北风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乔时怜:「……」
她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一个时辰后,家仆们陆陆续续搬来苏家的聘礼,但见一昂首雄姿的大雁身系红绸,挺立在礼箱之上,晃着脑袋望着好奇凑上前的西风。
乔时怜见此,便知她与苏涿光的婚事已定。
心头的重石终是落下,她一时竟觉得有些虚脱,这几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让她人都憔悴了不少,怕是比之从前还弱不胜衣。
西风对大雁赞道:「呀,这隻雁还不错啊!也就咱们少将军能连夜猎得了。」
乔时怜:「连夜…?」
回想起昨夜苏涿光把她送到相府门前便离去,似乎是有事要忙。原来他还惦记着自己说想要快些成亲,所以刻不容缓。
西风点点头,「刚遇着风来,听他说是少将军知晓姑娘急着成亲,所以半刻都不曾拖沓,昨夜就赶去京郊猎雁了。这纳采所用的大雁可重要了,不仅寓意从一而终,白头偕老,大雁越是品相好,便说明提亲人想要求娶的心意越诚呢!」
言罢西风望着乔时怜,「姑娘,少将军对你这么好,三书六礼的规程定是不能缺的。再急着洞房花烛夜,也要再等等啊。」
乔时怜霎红了面,「我…我没有…」
西风嘻嘻一笑,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我懂,我懂。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有少将军这么好看的夫婿,急也是正常的。」
乔时怜:「……」
看来这事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
及霞光满天,暮落长夜。
乔夫人步进怀玉院,至卧房与乔时怜促膝而谈。
「娘…」乔时怜低头望着灯下掠动的火光。
这是自前世重回,她第一次与母亲独处。她此前总是找着藉口避开,心想着只要她不见,就不会想起那般悲事。却是在这同屋檐下,难以释怀的噩梦缠着她整夜不眠。
「你的婚事,我和你爹爹昨夜商量了许久。因得知这其中有你的意愿,所以你爹爹最后还是决定应了苏家的提亲,互换了庚帖。」
乔夫人瞄了眼女儿心事重重的容,嘆声道:「娘亲知道,自九暮山回来,你对你爹爹心有芥蒂,甚至是对为娘…你爹爹怕惹你伤心,也刻意避免着同你相见。」
乔时怜只觉眸中温热不自觉地盈满眶,她低声道:「…怜儿不敢心生怨怼,只是会伤心,会难过。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顾全大局,不可能事事照应我,把我放在第一位。必要的时候……做出一些牺牲无可厚非。」
可若说道理谁又会不懂呢?她早已把其中种种看得通透,只是没法释怀罢了。在重回人间的时日,她一遍遍用这样的道理劝说自己,但未有一日意平。
她的心非是木石,怎会不生悲?
乔夫人自知其性情,未再接言提及,她握着乔时怜的手,语重心长道:「怜儿,爹娘如今只想你过得平安无忧,其余的事你不用顾虑。其实那时自你爹爹去求得将军府的暗卫,便有心把你许给苏少将军。东宫虽好,储妃之位为人艷羡,但都比不上你的安危重要。」
乔时怜这才知,原来她在九暮山遇刺一事,爹娘亦是怀疑是觊觎储妃之位的人设计。因此父亲宁可舍弃东宫的权势,冒着得罪储君的风险,也要拒绝秦朔派来的人。
「苏少将军看着冷情,但至少他救过你的命,说明他为人心善,不会亏待于你。且他置身朝局外,不插手朝廷事务,亦不会将你牵扯进权贵利益。如今这京中,苏家是最合适,夫婿也最配得上我怜儿的。」
话落,乔夫人笑道:「最重要的是,这是怜儿你喜欢的。」
原来她的这门亲事,是爹娘左右权衡为她做出的最优选择。
乔时怜心中酸涩翻涌,指尖被母亲双手包裹的暖意尚在,她由着晚风拂弄眼角噙着的泪,却倔强地抑制住不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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