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每次大量的实验尸体运来的时候,他都会去观察尸体的面孔。
终于他发现,那些剥离出红色物质的尸体里,就有那些人的脸庞。
真有意思,他对自己说。
更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虽然身为刚来到这里的橙衣,他能接触到的研究都非常肤浅,但是他清楚的是,最外层的研究人员只能接触到尸体。
产生过果核的尸体,和没产生过果核的尸体。
而只有极为中心的人,才能接触到果核。
果核,那个红色的物体,非常重要。这个事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于某个深夜,他潜入了中心研究室,偷出了一个果核。
严格意义上不能算偷出——果核一旦离开研究室就会立刻触发警报。因此他当场就给吃掉了。
吃掉了果核的39号,开始频繁出现幻觉。
先开始是有一个女声从后面叫一个不属于他的名字。
后来更是各种嗡嗡的声音,最后变成一个老人叨叨不休的话语。
他的思维长时间地处于混乱的状态,他不记得自己跟别人有打过招呼,也不记得自己今天注入的是镇定剂还是抑制剂。
偶尔冷静的时候,是在幻觉里。
对,他的眼前也会一直出现幻觉。
这让他在冷静时期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自己再次进入了梦泡?
可是这个幻觉让他感到异常熟悉,好像是专属于自己的梦一样。
自己是进入终极了吗?还是梦泡和现实融合了?说到现实,到底哪里才是真实世界?
再或者都不是,只是单纯地是自己疯了?
今天的39号也忍不住苦恼着。
——
和2号聊天的此时此刻,他的耳边依旧是喋喋不休的幻听。
但是39号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又问了些别的,见再问不出话来,他就一针强力镇定剂扎进了2号身体里,2号直接昏睡了过去。
幻听和幻视严重损耗着他的精神,他的身体在快速地虚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精神世界愈发混乱,哪天他自己的脑袋如果真的爆开了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现在他只能出其不意制服2号,不然等2号反应过来想动手,他再想占上风可就难了。
毕竟2号生得较高,而他只是个瘦弱的青年,两人还是有些体型差距的。
17号安静地趴在地板下听着,她听到自己的监督者没了声音,还在猜测他是不是遇到了不测的时候,再次听到了一个新的声音响起。
「你在这。」
17号听到这个的声音第一反应不免诧异,因为这居然是个童声!
这个声音的音量有些弱小,仿佛距离相比前面的二人有些遥远。
而童声...17号只能联想到唯一的一个人选,那就是那个主持升级仪式的小男孩!
为什么是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他是知道我在这里,特意来抓我的??
17号的瞳孔猛地放大,额头的细汗渗透了她用来包裹头部的衣服。
但是好在,橙衣39号的声音很快就响了起来:「是你啊,呵,」17号还听到他甚至还轻声笑了一下,「果然,你一直在关注我啊。」
关注?17号略微皱眉,这中间似乎有她不清楚的瓜葛,不过这也说明了小男孩不是衝着自己来的,这让她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
而站在39号的角度,他心里清楚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
他太聪明了,正常人生活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而他,向来都是他人的一个无意的举动,他已经联想到了未来的无数可能。
被小男孩遥遥地扫过那么一眼,他就想到了很可能会有和对方当面对垒的这一刻。
而对方明显感到诧异,还是用稚嫩的声音问道,「你如何得知我在关注你?」
「直觉吧。」39号漫不经心地道,实际上他的耳边一直在回放着叮当叮当的响声,那噪音大得几乎要盖过男孩的声音。
这该死的幻听。
而一直跟在小男孩身后的那个光头男人突然开口道:「既然你说另一个世界是梦泡世界,那在虚假梦境里背负罪孽的人,在番潼木也要遭受惩罚吗?」
这句话的信息量之大,让听到的17号都愣了两秒。
她有一种想咬自己指甲的衝动,但是现在她的手抓着匕首借力支撑着她的身体,因此只能按耐下这个念头。
而橙衣也怔了半秒,恍然大悟:「所以真的有另外一个梦泡世界,所以我早已,啊不是,是我和你这个小傢伙,都在『终极『里啊!」
早已入梦,却不自知。
「我入梦却没在身上留下任何提示,」橙衣抬起了胳膊,低头端详着自己的身体,若有所思道,「不愧是终极么。」
「我猜,我在『终极』里对你做了坏事吧,怎么,你要惩罚我吗?」
哪怕是面对着番潼木明面意义上的掌控者,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即使被幻听折磨着,他的语气依然平稳极了。
反倒是小男孩撇了撇嘴。
「我不喜欢你,」他直言说,「你是个坏傢伙,但是45也没说错,不能因为你在虚假世界里犯下的错而惩罚人。」
橙衣的耳边一直有着迴荡着清脆的响声,像是玻璃和金属碰撞才会发出的清脆的声音,那幻听颇有规律还有些悦耳,但是放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就成了彻底的噪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