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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安迪有关的象征物——蝴蝶、歌剧、玫瑰,一定有什么能把它们联繫在一起的关键,指向安迪最大的秘密。

「只能等明天他过来再做打算。」许渊摸摸下巴,很快拍板决定道,「今天先休息。」

小小的房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但有个不算小的沙发,许渊躺上去试了试,除了腿伸不直之外问题不大,能睡。

祈秋从衣柜里翻出备用的枕头和棉被给他。暖黄的灯光照亮狭窄的屋子,祈秋抱着被子站在生活气息浓郁的房间里,恍惚间真以为自己在这里住了许多年,难得有人来留宿,她第一次学着像个主人家一样招待客人。

但许渊其实不会在她家留宿,他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祈秋家中老旧的沙发也睡不下一个成年男性。

「就算是许渊那样的人,也不会有住鬼屋的兴趣……吧?」祈秋犹疑地想。

不,他说不定会兴高采烈住进来像个快乐春游的大龄儿童,边刷牙边和寄居在镜子里的藕白手臂击掌,晚上睡不着把床底下的鬼影拉出来打扑克牌,仰着头边吹电扇边和吊死在电扇上晃晃悠悠旋转的白衣女鬼谈笑风生。

只多他一个人,家里却热闹得像开乐队。

祈秋想得出了神,连许渊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被褥都没发现。

「发什么呆呢?」许渊单手拿着被子,空余的手撸了把祈秋的头髮,「怎么,不想一个人睡?」

卧室小到祈秋一个人睡都勉勉强强,两个人非得迭罗汉不可,许渊还是个睡梦中能打一套军体拳的睡姿极差选手,和他睡一起怕不是要祈秋半条命。

她断然摇头,快快跑向洗手间:「我去洗漱。」

「祈秋小姐」一个人住,日用品很全,洗手间里摆了毛巾牙刷等物品,还有个小浴缸可以泡澡。

水声哗哗,掩盖短促的咳嗽声。

祈秋对着镜子慢慢刷牙,她含着一口清水漱口,垂着眼帘默然地看向洗得发白的洗漱池。

雪白的泡沫中,夹着一丝显眼的血色。

祈秋波澜不惊地漱口,直到吐出的只有清水,才放下牙杯。

她的身体情况在恶化。

从吐出濒死的蝴蝶开始,一直走向恶化。

病情加重不奇怪,系统既然给出了明确的任务,怎么会任由玩家把时间拖下去?身体零件随着天数一点点生锈,直到死亡越过徒劳的挣扎,埋骨于遥远的异乡。

可祈秋的身体恶化速度太快了!像死神跟在她身边拼命按下加速键,从细碎的止不住的咳嗽开始,咳出蝴蝶,咳出鲜血,像搅碎肉糜一样搅碎她的内臟,呼吸间溢满浓郁的铁锈味。

继续这样下去,她活不过明晚。

祈秋掬起一捧清水泼在脸上,清澈的水珠顺着碎发滑落,打湿衣领。

她仔细擦干水渍,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看不出什么端倪后才推门出去。

客厅里许渊已经铺好了床,正站在窗边向外眺望,他听见开门的动静,偏头看来。

「我洗好了。」祈秋轻声说,「晚安。」

暖光照在她微湿的黑髮边,昏黄的灯光映在她的侧脸上,为病态的苍白增添几分暖意。

许渊看着她,他抬起手,停顿了一会儿,又放下,笑着应了声:「晚安。」

等许渊洗漱完,他熄灭客厅中的煤油灯,窗外的黑暗一视同仁瀰漫到屋内。

客厅和卧室间没有阻拦,祈秋的眼睛即使在纯粹的黑暗中也拥有广阔清晰的视野,她侧身躺在枕头上,能看到睡在沙发上的许渊探出枕头的半个脑袋。

难得一个人睡,旁边既没有蜷缩着一压就瘪的脆弱啾啾,也没有敢越线就勒死他的Q小姐,许渊睡得很放鬆,下颌陷在抱枕里,头髮乱糟糟有些孩子气。

他不说话不搞事的时候还蛮可爱的。祈秋笑了下,咽下喉咙里的痒意。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咳出声了。

祈秋闭上眼,恍惚间蝶翼扇动的嗡鸣声从胸腔震动到耳膜,在耳边刮出风暴般的尖啸。

她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半夜,月亮藏入云层的漆黑夜晚,许渊微微掀开眼皮。

「咳咳!」

细碎的压抑的咳嗽声闷在被子里,脸埋在枕头里的祈秋止不住咳嗽,她抓在枕套边缘的手指用力到发抖,竭力把每声咳嗽咽进嗓子里。

太难受了,嗓子痒得发疼,喉咙又干又涩,仿佛五臟六腑都被搅碎,要从口里生生呕出来。

「真是的……难受成这样都不肯吱一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祈秋床边。

许渊抓着她的肩膀,把人翻过来。

黑暗中,许渊看见泪眼朦胧的女孩子,呛咳时不受控制的生理泪水含在她的眼睛里,脸蛋染上病态的红晕,微弱的呼吸扑洒在许渊手掌上,又轻又烫。

「吵醒你了?」祈秋半睁开模糊不清的眼睛,边咳嗽边摇头,「我没事,咳咳!」

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抓着被褥的手按在许渊胳膊上,不知是想把他推开还是再拉近一些。

喉咙间的痒意愈演愈烈,祈秋偏头又是一阵咳,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陷进许渊手臂里。

「你哪里像没事的样子?」许渊浑不在意手臂上的疼痛,扶住祈秋的后背。

祈秋顺着许渊手臂的力道坐起,无力地趴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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