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出事了,还得多花一笔钱瞒着迹部家做打点,到时候,家主会对自己这一脉更加看不上吧。

津岛世音子猛然放手,楞楞的道:「……你也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种眼神看我!啊?」

津岛英治一头雾水,「世音子,你在说什么?」

津岛世音子像是听不见了,看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的男孩,自顾自地道:「是因为他?是因为芜木光遥?所以,只要他消失了、只要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津岛英治:「什、别这样!世音子!」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不知哪来的力气,将芜木光遥从约莫半人高的栏杆——

推了出去。

津岛英治衝过来,意图阻止男孩的坠落,却徒劳的抓住一片空气。

「遥……光遥!」

津岛修治察觉不对,在津岛英治离开后便赶紧找了由头跟出来,却恰好看见芜木光遥被推下去的那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三两下将木屐甩开,就要跟着跳下去。

「胡闹!」几名跟着过来的津岛家族人赶紧将津岛修治抱住了,带往远离栏杆的地方。

津岛世音子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痴痴地笑着,「英治,我做的好吧?我把最大的阻碍清除掉了哦。」

津岛英治五味杂陈,并未理会她,转而向赶到的家里人交代事情下去。

……她在云雀家只是替真正看重的人挡下恶意的障眼法,果然是有理由的。不知轻重缓急,做了错事只会装疯卖傻,也难怪云雀家主轻易的将她下嫁给了津岛家,娶她还不如娶次一等的世族贵女。

他瞥了一眼妻子,冷淡地想。

第18章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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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遥失足落水的事情,我们也很难过,海流太过湍急了些,救助太过困难,才……唉。」

不。

不是这样的。分明是,遥分明是被推下水的啊。

「不过那孩子本就调皮顽劣,发生这种事也不怎么意外。」

要是遥都算调皮顽劣,那其他人又是什么?

「还是太令人遗憾了,光遥那么小一孩子,可惜了。」

遗憾……吗?

那为什么,遥才失踪第三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通报死亡,设立了灵堂?

人类的皮囊底下,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天天窝在偏院里阴阴沉沉的,这下可好,他一走,家族都亮堂起来了!」

「就是个吃白食的东西,要我说啊,世音子这次做得可真是太好了。」

「修治,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乖一点,家督的位置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修治,别再提芜木光遥的事情了,他就是贪玩落水,记清楚了。」

「修治也该有正常的交友圈了,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芜木光遥那没前途的傢伙待在一起,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别说了。

快停下。

虚伪。

腐朽。

藏污纳垢。

津岛修治,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

孤独感。

也不知是馈赠还是惩罚,他天生就容易感知人类隐藏在面具下的情绪。

表面遗憾至极,实际上心里只思考着能得到多少利益交换;哀戚的表象底下,是冷漠地想着仪式为何还不结束。

到了后来,放置着空棺的灵堂,理所当然的演变成了某种谈生意攀关係的交际场所。

真可笑。

虽然早有预料,依然觉得太过可笑了。

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类皮囊底下,装的究竟是……什么?

浓厚的恶意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与周遭的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同样虚伪的利用着芜木光遥的温柔满足自己,毫无顾忌地挥霍着芜木光遥的善意。

人间……失格。

哈。人间失格吗?

异能力。

这种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身上。

即使觉醒了都市传说一样的异能力,那又如何呢。

津岛修治对着太阳张开手掌,睁大眼睛看着,被光刺激的流下眼泪了,也没有移开视线。

啊啊。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不如就此,溺亡——

濒死的时候,好像所有表里不一的皮相,所有伪劣不堪的人心,都离自己远去了。

好像自己也在冰冷的水里,得到了救赎与洗涤。

遥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吗?

津岛修治,感受到了久违的自在。

「太令人失望了,修治。」津岛修治的父亲,津岛家现任家主冷漠地看着他,「津岛不需要一个为了谁要死要活自杀的家督,你太令人失望了。」

那又如何,先别说他究竟想不想要,家督这位置也从来都不是留给他的呀。

反覆的对他说这些话,不也只是想藉此控制他而已吗。

津岛修治乖巧甜蜜的回答:「再也不会了,父亲大人请放心。」

回到房里,便拿起水果盘里的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好疼啊。

他想。

好疼啊……好疼啊,遥。

他将刀刃往伤口处压的更深、再深一些。

好似这深刻的疼痛能让他有些许活着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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