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看看太宰遥心虚撇开的眼神,又看看中原中也同样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自己的模样。
再看看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却莫名憨厚无辜的脸。
他心里已经有底,无奈的问,「国木田被谁吓晕了?」
太宰治立刻抬起头,「被中也吓晕的。」
福泽谕吉盯了他几秒,接着挪开视线,「遥君?」
太宰遥犹豫片刻,还是乖乖把刚才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怕鬼?」福泽谕吉有些愕然。
几乎都在尸山血海中走过一遍的侦探社社员根本不可能怕鬼,唯一一个和国木田独步一样是普通高中生的森谷美铃也没有怕鬼的弱点。
福泽谕吉还真没想过自己收的弟子会怕鬼。
更巧合的是,晚香堂的所在位置恰好就有点鬼片氛围。
「对啊。」太宰治道,「我也没说什么嘛!一般人根本不会被吓到。」
福泽谕吉、福泽谕吉有点担心。
自己送上门的徒弟,会不会明天就逃跑了?
他还想着培养培养,搞不好未来可以接任侦探社的,难道又要重找一个?
「不会跑。」太宰治赶紧道,「只是怕鬼这点社长要好好训练他了,我们也常接到要前往废弃建筑的委託,国木田君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可不太好。」
福泽谕吉深以为然,征询道,「离他能加入侦探社还要一段时间,治君认为如何训练比较妥当?」
「脱敏疗法。」太宰治严肃正直的说,「带他到真正闹鬼的地方晃亿圈。」
太宰遥同情的望向还晕在桌上的国木田独步。
尚在昏迷中的少年最幸福了,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未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苦难。
十分钟后。
国木田独步睁开眼睛。
他反应了几秒,才回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灰白天花板、米白布帘。
这里是侦探社的医务室?那个被带着参观时,据说很可怕绝对不要进去的医务室?
看起来也还好,哪有什么可怕的。
果然是侦探社员们夸大其词吧?
……被吓晕也太丢脸了点。
他深吸口气,有点不想出去面对人群。
可是,帘子隔出的小空间又让他有种微妙的不安感。
会不会忽然就有幽、幽灵冒出来?
国木田独步犹豫几秒,还是决定回到有人的地方,至少比较安心一点。
他下了床、拉开帘子。
与谢野晶子已经换回平时常穿的衬衫黑裙,听见响动回过头来,「你醒了?需要我再检查一下吗?」
国木田独步傻住了。
医务室的墙壁上挂着柴刀、电锯、蓝波刀等等琳琅满目的武器,旁边还有疑似电椅的东西,坐在桌前不知捣鼓着什么的白大褂女子衣领上沾着几滴红色不明液体,回过头来时脸颊上似乎也沾着几滴。
这真的是医务室吗?怎么感觉更像刑讯室分尸现场?!
同学们不是说戴着蝴蝶髮饰的少女像天使一样?天使在哪里,这明明是露出狰狞微笑的恶魔!
国木田独步轻咳一声,「……谢谢,我很好,不需要检查了。」
「哦?」与谢野晶子挑眉,「那你可以出去了,记得带上门。」
国木田独步动作特别小心翼翼的绕过附带镣铐的诊疗椅,轻轻带上门。
与谢野晶子才可惜的把红酒再次拿出来。
刚才帘子被掀开的太突然,为了稍微挽回点侦探社形象,她迅速把酒杯酒瓶藏进抽屉里,没想到稍微溅了几滴出来。
太可惜了!这可是很贵的!
外面。
聚在讲堂里的侦探社员们也已经全部换回与性别相符的装束,让国木田独步再次看看手錶确认时间。
他只昏迷十分钟,不是昏迷一小时没错吧?
「哟,国木田君。」太宰治盘腿坐在讲堂中间座位的长桌上,举手和他打招呼,「醒了就好,来帮我看看我画的画。」
国木田独步毫无防备,「什么画?」
太宰治伸手指向黑板,「请看。」
国木田独步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本来就紧绷着的神经再次崩断,眼前一黑——
他第二次昏迷的时间比较短,不过几分钟又醒转过来。
太宰治像是没看见他昏迷一样,若无其事的问,「我的画怎么样?」
国木田独步已经将记忆删除,「什么画?」
太宰治又指向黑板,「我的大作呀。」
国木田独步自动过滤了他的动作,「什么,在哪里?」
中原中也良心受到谴责,重力操控着把黑布挂回去,「没有什么画,太宰开玩笑的。」
「啊、果然是我的幻觉。」国木田独步道,「抱歉,最近有点累,竟然昏迷两次,给大家添麻烦了。」
连晕两次的国木田独步实在太可怜,太宰遥也不免愧疚起来。
太宰治正想唤醒他的记忆,就被太宰遥戳戳腰。
「好嘛。」太宰治总算勉勉强强停止欺负老实人。
国木田独步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他神情恍惚的跟在福泽谕吉身后离开晚香堂。
太宰遥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真的没事吗,国木田君。」
「为何怕鬼?」芥川龙之介不理解,「人比鬼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