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微微睁眸,想起他杀了桑骥那日叶淮杰将他保释出水牢提的条件,脸色更差,后退了几步。

「阿冬!」叶初秋厉声呵斥,愈发觉得阿冬越说越奇怪了。

「主人别生气,阿冬是为主人好。」雪蟒伏下身,说着便跪下来请罪。

他才将将化人,叶初秋也不能多责怪什么,赶他去私汤:「你先去温泉泡着,我一会儿跟你说些事。」

阿冬这次倒是听话地领命,临走前还特地多望一眼裴烬,眼眸里是压不住的计谋得逞的喜悦:「那主人可要快些过来,阿冬今日成年择男相,有好多话想对主人说呢。」

阿冬走后,殿内就冷清了下来。

小羊羔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

叶初秋摸摸下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羊羔吃醋了,她是不是得去哄哄?可他们又不是真的有关係。

也不能说没关係,小羊羔喜欢她,她也没多喜欢小羊羔,但是她要维繫他对她的喜欢,吃醋会不会减少他对她的喜欢?

不过减少了好像也没事……策略三可有可无,当然有更好、更有保障。

所以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叶初秋内心抓耳挠腮,表面上不动声色,站在小羊羔对面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小羊羔一声不吭地离开。

裴烬本来想离开寝殿的,忽的想起叶初秋曾经的警告:没有她的允许,他哪里也不能去。

于是那隻孤苦可怜的小羊羔只好缩着头夹着尾巴转身,钻回他自己那间小小的隔间。

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不想再躺在叶初秋的床榻上,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脸面敢睡在她的床榻上。

确实如雪蟒所言,他是个魔修,寄人篱下的魔修。

仅有的果腹的食物、蔽体的衣服、睡觉的床榻,都是叶初秋给予他的。

他没有银钱,没有地位,没有自由,什么也没有。

少年在床榻上缩成一团,抱膝坐在角落。

什么都没有的人,然后有一天忽然对赐予他一切的少女产生了爱意,他甚至觉得这份爱意是卑微骯脏的。

像泥土一样,随时可以被人舍弃,连他自己都觉得渺小,他又怎么敢奢求她能看得起呢?

可人的欲望总是填不满,魔修的慾念更加强烈,他渴望着叶初秋的回应,然后被人当头一棒:你是魔修,你要注意身份。

自古正邪两立,正道修士和邪魔修士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早就知道的道理,那天叶淮杰救他的时候警告他:「秋儿喜你的皮相,便是对你的恩赐,否则你一介魔修,如何能在沧銮宫苟活?」

那个在水牢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少年、因为第一次杀了人而后怕颤抖的少年,听闻叶初秋未死,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心底那一点点光,卑微地跪在地上求着她的父亲:「宫主……我是真心喜欢姐姐的,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求您、求您让我见她一面,我想亲口和她道歉……」

少年扯着叶淮杰的衣摆,叶淮杰厌恶地避开,灵力震开他。

叶淮杰修为高深,纵然对魔修心有怨恨,但是爱屋及乌,念及叶初秋对他的喜爱没有顷刻间要了他的命,但他此刻调度的灵力足以让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再度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裴烬被震飞,撞到宫主秘殿里的金銮柱上,撞得头晕眼花,后脊断裂插入肺腔,疼得他不能呼气。他从金銮柱上摔下去,落在之前叶淮杰给叶初秋运功压制黑羽时,叶初秋所坐过的蒲团上,鲜血喷溅了一地。

叶淮杰只是冷眼看着他痛苦,施加一宫之主的威压:「见她一面?哼,你倒是想得好啊。秋儿为了你私自下山被魔修所擒,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死不足惜。」

叶淮杰和叶初秋是父女,又同修问沧剑诀,叶淮杰能感知叶初秋此刻并没有性命危险,这也是他现在能放下心的原因。沧銮宫已派遣沈岚枫长老带队驰援,他此刻相信叶初秋能平安归来,却不曾料到之后叶初秋会身中淬情寒骨。

若是能预知未来,这魔修孽畜被二长老千刀万剐又算什么,他定会亲自去救叶初秋。

少年一边吐着血一边虚弱地扯开喉咙:「若是、姐姐死了,我愿意……陪她死……」

叶淮杰嗤笑,他从不信任魔修:「她现在未死,所以你说得轻巧。也罢,你既说是真心,那就证明给本宫主看。」

少年趴在血泊中,勉强睁开眼,瞳眸里的血丝绯红,几乎爆裂而出,却还是染着一点点希冀的光。

叶淮杰面无表情,问沧剑在脚边划出一道印记,剑指少年那头:「这段距离,你若爬得过来,本宫主便暂且相信你的诚心,待秋儿回来,容你在她身边有一席之地。」

少年喜出望外,撑着身子爬行,哪怕后脊剧烈,哪怕肋骨尽断,哪怕双臂血肉泛滥……

可他才爬行两步,叶怀杰的剑气便如凛冬的风骤临,颳得他心凉万丈。

少年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又一次被击飞,身躯再度撞在后面一根金銮柱上。

裴烬摔断了双腿,却不肯放弃地爬着:只要爬过去就好了!就能见到姐姐了!就能亲口和她道歉了!

叶淮杰的剑气再次袭来,少年蜷缩在地上,指甲近乎嵌到砖缝里,才堪堪承受住。

待到剑气停滞的片刻,他卯足了劲攀爬,叶淮杰却折断了他的双臂,将他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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