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越是命令,他越是不听,不仅不听,还要得寸进尺的反抗。
于是他又往前一步,近的能看清她的睫毛,睫毛眨动时她黑眸中的自己,他想看到她惊恐的表情,但没有,那眼睛像是枯井,枯井里的清泉,泄出几分薄薄的抵触,却没有半分畏惧。
这很不正常。
傅英辞沉下肩去,额头几乎要碰到她的,隔着这样近,唇只消轻轻一点,便能亲到她的饱满,他能感觉到身下人的呼吸,濡湿绵密,渐渐变得急促。
很好,他心里这般想着,强装镇定的小羊羔,终究还是怕了。
只消再恐吓一番,她定会落荒而逃。
右手从她身侧抬起,顺势抵在她后脊靠着的车壁上,如此,便愈发狭小逼仄。
沈萩觉得头皮发麻,她虽知道他有病,但不知他病到何种地步,遂攥了攥拳头,在他的唇要贴上自己时,毫不犹豫扇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车内尤其突兀。
傅英辞怔住,白皙的俊脸慢慢浮出浅浅的指印,他低眸虚瞟了眼,手指覆在脸上缓缓摩挲,似乎没预料到这个巴掌,神情很是恍惚。
「你打我?」
「我不是故意的。」沈萩深吸了口气,微咬着唇解释,「你靠的太近,我害怕,这才动手。」
她手还攥着,看的出整条手臂都在用力,像一隻护卫领地的小兽,傅英辞甚至能想到接下来,如果他再上前,她还是会给自己一巴掌。
真有点,琢磨不透。
不是刺客,也不像觊觎美色来的。
他笑了笑,往后一倒,慵懒地靠在软缎枕头上,好整以暇地盯着沈萩:「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傅英辞音色低沉儒雅,偏偏说出来的话叫人后脊发凉。
「但你别忘了,这是我的车。」
沈萩心里咯噔一下,便听他厉声斥道:「下去!」
「我有话说…」
「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傅英辞从不怜香惜玉,但也没跟姑娘动过手。
车外传来霍行和高廉的说话声,沈萩转头,发现傅英辞正襟危坐,眼神往外迅速扫去。
沈萩忽然意识到,霍行不是来偶遇她的,而是与傅英辞约在此处。
原来他这么早便开始铺开拉拢。
天意如此,对沈萩而言这是绝佳时机,只要让霍行认为她和傅英辞关係密切,那霍行必不会再纠缠不清。
高廉躬身求见的剎那,沈萩一把握住傅英辞的手,在他疑惑不解的凝视下,飞快地扑进他怀里。
傅英辞僵住,柔软芬芳的小娘子紧紧抱着自己,脑袋搁在他胸口,低头便看见一对珠钗,细碎的步摇微微打颤。
怕被他推开,沈萩双手用了狠力,勒的傅英辞眉头紧皱。
他攥住匕首,咬牙问:「你这是又打算扇我几个巴掌?!」
沈萩仰起小脸,她知道自己的生的好看,好看的人往往容易被包容宽恕,自小到大周遭人都格外喜欢她,就算不经意犯错也能很快得到原谅。但对本来就生的俊美无俦的傅英辞而言,未必有用。
沈萩不知傅英辞是怎么想的,酝酿一番后憋出一抹红晕:「傅世子,其实我爱慕你很久了。」
傅英辞:………
见过人说谎话,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不走心的谎话。
「傅世子,傅世子…!」
车帘从外掀开,赤白的光瞬间挤入车内,傅英辞眯起眼眸。
霍行朝内扫去,便见一抹鹅黄色身影窝在傅英辞怀中,形容亲密,姿态旖旎。
他回京不久,却也听说过傅英辞传闻。
其父带他去南边办事,遭遇劫杀,慌乱之下将他藏于破庙之中,后其父惨死,傅英辞下落不明,一直过了四年,靖安侯府才将他找回。只是找回后的傅英辞性情大变,阴郁偏执,不爱搭理人,凡事不论对错,只凭心意。
当上监察御史后,只消不顺心,便立马奏疏弹劾,照理说这种人活不长久,但父皇对其赏识有加,朝中官员也鲜少敢明面与之作对的。老靖安侯在京中的势力,委实不容小觑。
这也是霍行急着与傅英辞交好的目的,他需要侯府做助力。
他搜集各人喜好时,听说傅英辞不近女色,故而并未准备貌美的小娘子,而现在车内这番场景,又似乎是他的消息出了偏颇。
霍行垂下眼眸,忽然又猛地抬起,凤眸微眯看向傅英辞怀里的姑娘。
她侧脸朝向自己,乌鬓如云,雪肤玉肌,婀娜的身子柔软贴合在傅英辞腰间,虽看不到正脸,但霍行却一眼认出她身份。
沈萩。
他想见却不得见的沈二姑娘。
霍行抿紧唇瓣,垂在身侧的手蜷起来,背到腰后,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傅世子好雅致。」
傅英辞:「让殿下见笑了,请容我片刻整理。」
帘子遮住光亮,车内瞬间暗淡下来。
傅英辞的手随意往下一搭,恰好落在沈萩纤软的细腰。
沈萩颤了下,便被他单手环腰,轻而易举从俯趴变成坐卧,后肩抵住了他的膝盖,脑袋向后倾倒,还未睁眼,便觉脸颊一热,却是他的手抚在她的腮上,不轻不重箍着。
「小萩,便在这儿乖乖等我回来。」
他眨了眨眼,将薄毯盖在她身上,起身走出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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