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决不能手软。
霍竭治根本没想过易储,但现在,他却是真真正正想这么做了。
「去陪母后吧,她等您太久了。」
「我会杀了霍湛,然后娶他的娘子。我知道您也喜欢沈萩,想让她做儿媳,她的确是个好姑娘,可不该嫁给霍湛。我从前对不起她,她怨我,没关係,如今都说清了,我们两人之间不再有障碍,她终究会抛弃霍湛回到我身边。就像曾经无数次,她为了我,连死都不怕。」
不远处的屏风后,立着端药的宫婢,闻言手指微微抖了下。
殿内的香味极其浓郁,像是一张密密匝匝的网,兜头将他们收拢,拉紧,鼻间全是香气,气血也随之翻涌起来。
霍行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他站起身来,指着四周笑道:「您今日崩逝,便是送给我最好的生辰贺礼了。」
「再给我碗药。」
他连头都没回,意气风发地望着霍竭治,他正年轻,而霍竭治已经年迈。
「您就别硬撑了,做了那么久的皇帝不嫌累吗。您十几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再等下去,还有谁能活着接替您来料理朝务?我也是为了霍家的天下,父皇,您别怪儿臣,儿臣都是为了大局。」
宫女端着瓷碗走近,却没有立时将碗递到他面前。
少顷,霍行正要回头,忽觉一道疾风闪过,下意识往后一避,喉咙处还是感觉到疼痛。
他反手捂住脖颈,看清了来人,是萧文茵。
她的眼睛盯着他捂住的脖颈,接着又低头看手里的匕首,血水汇成细流般的形状,最终沿着刀刃的中央坠落成一颗颗细密的珠子,滴答在脚尖。
她的手鬆开,匕首掉在地上。
霍行皱眉,想抓住她的手臂,萧文茵忙躲开,张着嘴摇头,没有发出声音,可面色从惊慌变到狰狞继而又是绝望般的大笑。
与此同时,霍行看到自己指缝间滴滴答答的血水,洇湿了锦袍上的团花印子。
霍竭治
霍行转头,看到霍竭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仿佛很是可怜他的愚蠢,霍行睁大眼睛,想起进门时沈萩的嘱咐。
「你放心,哥哥今日值守,禁军都在他的调配之下,没人会起疑心,都会觉得哥哥是在正常护驾。你完事后,哥哥会在外头接应,挡下可能暴起的乱兵,你放心。
你不负我,我必不负你。」
霍行扯了扯唇,终于明白过来。
萧文茵能畅通无阻地进来,必然有沈萩的暗中授意,否则进出宣明殿的护卫如何这般鬆懈。
她骗了他。
霍行拾起来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向萧文茵,随即猛地拔出来。
萧文茵倒地,还在笑,她抬起手来,指着霍行的脸:「我不会被你抛下的,不会...殿下不必害怕,文茵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地狱。」
她赌上所有,倾尽他此生所有勇气陪他去了南楚,被人调戏取乐时拔出匕首划伤了脸,保全清白,以为他会珍惜,到头来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要舍弃自己。
怎么可能,她会被萧家被所有人笑话死的,父亲嫡母还有几个姐姐会作践她,猪狗不如地对待她。霍行不要她,她还能怎么活下去。
霍行来不及看她合上的眼,转头冲向床榻,将匕首举起来。
霍竭治冷冷看着:「当真以为朕对你毫无防备吗?跟你母后一般愚蠢。」
说着,他起身撩开被子下床,瞥了眼那碗汤药:「你有多大能耐能收买所有太医,朕的人,又岂是你能收买的。」
霍竭治走到霍行面前,刚要拔出他手里的匕首,忽觉心口一阵狂跳,双膝发软的同时,霍行的匕首猛然扎进他胸口。
但他颈部受伤,又有霍竭治的慌乱躲避,故而扎进去的力道不深,只刺进一点。
霍竭治大喊:「来人,护驾!太子要谋逆!」
霍行摔倒的前刻,傅英辞携一众宫人推门进入,所有人都看到他把匕首扎进了霍竭治胸口,但没人比傅英辞跑的更快,他衝上前,喊着「父皇」
当霍竭治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傅英辞的手攥住匕首刀柄,将那刀刃往里狠狠压了进去。
血瞬间染透了两人的衣裳。
霍竭治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只觉得骨头和肉被拧成一团,成了个窟窿被搅动着,他刚要开口,腥甜沿着喉咙呕出来,他抽搐着,从傅英辞怀里倒在地上。
「太医,快来救驾!」
傅英辞冷眼望着他,那年迈的眸光渐渐失去了光泽,像是浑浊的琉璃珠子。
殿中倒下的三个人,唯有萧文茵还有气息,她手指往前伸着,想要触碰霍行,另一隻手捂着小腹,在指尖快抵达霍行脸庞的一刻,有人拉起她来,像是对待破败的玩偶般架着拖去了殿外,血沿着她脚尖淌了一路,她一直看着霍行,在离开殿门的时候,像是被抽去最后一点光亮,眼皮重重地合上了。
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眠,那便让他们在旁人的流言蜚语中活下去吧。
至少能和霍行死在同一日,即便坊间百姓想要议论,也会顺道提起她这个萧家庶女来,她和他,终究是要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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