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云看着对方紧皱地眉头有点想笑,想伸手帮小糰子擦干净,可又怕这手伸出去以后严竹就再也不牵了。

想了想,还是从兜里拿了纸巾,给小鼻涕虫收拾了。

「你怎么认识严竹叔叔啊?」

温凌云问道。

「我妈妈喜欢他」。

「那你妈妈呢?」

小糰子看着也就五六岁,这个年龄的小孩不可能自己来这么大的游乐场。

果然这小糰子指了指不远处假山下角落里的那个外人免进牌子......

所以......

***

晚上八点,一道道烟火从乐园中升起时,两个手脚笨拙的可达鸭从閒人免进的门里钻出来跟着喜洋洋熊大熊二米奇唐老鸭白雪公主他们一起上了花车。

其中一隻可达鸭对着另一个拘谨不苟言笑连个飞吻都不比划的可达鸭小声说道:「你得动弹一下,不然就不好看了。」

「动弹不了一点......」,可达鸭回復到。

活泼鸭说:「你拍拍屁股。」

「不拍,这事儿真不惯着你」

「那你飞吻啊。」

「吻不了,别逼我揍你。」

活泼鸭举着自己的小翅膀拍了拍冷漠鸭的屁股:「求你了,想看。」

冷漠鸭:......

那......

吻是这么飞的吗?屁股这么拍?感觉怎么怪怪的?

冷漠鸭也不跟着节奏跳动,就这么伸着翅膀撂了个飞吻,又拍了拍屁股。

在一众活泼可爱的玩偶中间显得尤为僵硬。

今夜的花车巡游或许是这个游乐场最为普通的一场表演,而在花车上有两隻鸭子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肆意的一个夜晚。

这种兴奋劲儿一直到晚上回家的路上都还没消停下来。

温凌云在车里一直念叨着:「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你们明星不都是能歌善舞个个十八般武艺吗?」

「你怎么连扭屁股都跟不上拍子啊?」

「你的粉丝知道他们的偶像是个音痴吗?」

「怪可惜的没有拍照录像,这不得损失一个大乐子啊。」

严竹扶着方向盘,单手拧开了一瓶水递给温凌云,「快歇歇吧,嗓子都哑了,整车人就你叫得最欢。」

温凌云脸颊通红,汗水顺着额头从脸颊流进脖颈里,「我高兴啊!」

「花瓶儿,你开心吗?」

严竹打了转向灯,把车停在小院的门口,熄了火却没有下车。

「开心......」。

「狗哥,这是我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生日......严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过生日了。

「我小时候有一次生病,我爸特别忙,没来得及开车送我去医院......当时我家住在郊区,离得远也没什么计程车在附近。」

「然后我妈跟我爸打了很多次电话,最后我爸还是来晚了,导致我差点休克。」

「我爸我妈互相埋怨,都觉得是对方不对。」

「从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翻到这个旧帐,我不舒服了能提到这件事,我要住校上学也会提到,甚至工作,出差,过生日,各种事儿都能提到。」

「所以后来,我不敢不舒服,不敢住校,不敢过生日,甚至不敢出现在他们跟前。」

「总觉得下一次提到这件事,就会有可能把他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关係推向深渊。」

「我一点都不敢。」

「这次生日,真的是我最安全,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狗哥,谢谢你。」

平时不觉得,这么一提起来居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严竹说的时候还暗自惊讶了一下。

自己真的被这件事困扰了好多年。

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轻鬆,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有点可笑。

夜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外头的月亮是细细的一条,起不到任何照亮作用,茫茫人间漆黑一片。

温凌云听完这些话,心臟都跟着抽了一下。

他从小跟着姥姥姥爷一起长大,基本上没尝过父母的爱,但姥姥姥爷对他很好,宠爱、鼓励、包容、尊重。

所以他感觉自己还算是挺幸福的。

他侧过身拽了拽严竹的衣角,小声说道:「没事,以后狗哥罩你。」

「虽然你可以不舒服,但我希望你永远健康。」

「你可以干所有你想干的事儿,不想干就不干,狗哥将来可是要开大公司成为大老闆的,我养你。」

「以后生日,我陪你过,想去哪儿去哪儿。」

「之前的那些事儿,其实你仔细想想,也可能是你的父母太在意你了。」

严竹舒展了眉头,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他问道:「在意我还这么争吵埋怨呢,要是不在意我,那不得给我丢院里儿里看门啊。」

温凌云被他的话逗笑了。

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小时候我要是磕着了,我姥就会怪我姥爷没把地填平,我姥爷就会怪我姥没有看好,怪不着别人了,就怪这个地太没眼力见。」

「他们也埋怨来埋怨去的,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心疼我磕着了。」

「去埋怨一个人远比直接接受一个实实在在的伤害容易得多。」

「所以叔叔阿姨大概也是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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