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腿跟手就跟不熟似的,上马都上不去。
温凌云还能好点儿,他手长脚长,小时候也看过还珠格格里骑马,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就这么一蹬就上去了。
而严竹呢,平时没少拍古装戏,上马也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其他人可就有点困难了,光上马愣是耽误了十来二十分钟,最后都闹得满身大汗了才算是在马背上坐稳当。
这给娜琪气不轻,估计是这辈子没瞧见过这么笨手笨脚的人吧。
温凌云晃着马噶油噶油地蹭到严竹边上,「你看过还珠格格吗?」
严竹斜着看了他一眼,有些长的头髮被风一吹轻轻扫了一下额头,他笑盈盈地伸手把头髮往后捋了捋,「闭嘴,我不想跟你玩扮演的游戏。」
温凌云弯着眼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可歇歇吧,咱丢不起这个人。」
严竹说完就跟着大部队缓慢地朝前走,手机在兜里已经按摩了大半天了,他连看都没看。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给他打电话发信息。
要按照工作安排啊,他昨天就应该在跟导演和合作的演员开会了,要是时间比较紧张,合同一过,他这边就得准备进组了。
可是他人却在呼尔兰和。
他做出了自己人生中最为叛逆的那个选择。
有人说人的一辈子总会叛逆一次,绝大多数人是在青少年时期,但还有一部分会在青年时期。
之前他还不信,现在结结实实打脸了。
他的叛逆期在三十岁这年轰轰烈烈地来了。
「你手机在那嗡嗡半天了,你看一眼吧」,温凌云骑着马在他身边转了一个圈儿,「要不娇娇该着急了。」
「回头要是说我带坏你,麻烦可就大了,快看看吧。」
温凌云说完还探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捏了捏严竹的脸。
「嘿!嘿!嘿!」
小新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感觉一不小心就要被甩下来,儘管如此,她还是用自己的火眼金睛抓住了在一旁偷偷手欠的温凌云。
「狗哥这是干嘛呢?」
「当我们是空气啊?」
温凌云的脸一下就红了,一夹马肚子就晃走了......可他走了大家也没能放过他,愣是一边骑马一边聊了他一路的八卦。
严竹反倒是坦荡,也没说什么,只沉默着掏出了电话,驾着马脱离了人群。
正巧这时候玲姐的电话打过来了。
「严竹!这活儿你到底能不能干了啊?」
「这多好的机会啊,你给我闹这个,你是疯了吗?还是想气死我啊?」
刘玲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单是从听筒里听就觉得耳膜要被穿破了。
严竹赶紧拿远了一些。
「玲姐,这事儿是我的问题。」
刘玲一口气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嘆出去,她在电话的另一头揉了揉额头。
然后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包烟,啪嗒了好多声,才终于点上了。
「我一直在想,一个那么乖的小孩儿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记得第一次拍戏的时候在泥潭里滚了三天跟对手戏演员搭戏,身上都泡浮囊了,半个字都不说,我还当你傻呢。」
「你太听话了,就跟那提线的木偶似的,没有需求,让干啥干啥。」
刘玲把烟灰抖了抖,接着说:「可今早上......我突然就明白了,人吶,这辈子总会有一根弦,突然地出现然后拨动所有意外。」
「你的那弦啊,就是温凌云......他把你变成了一个不管不顾的愣头青。」
严竹笑了笑,「是啊,我自己都没想到。」
「那我猜猜......」,刘玲的声音从一个语重心长的长辈瞬间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老闆。
她说:「你肯定跟当初拍戏一样,也不会向温凌云表达你的需求,或者说.....你不敢,也许你连自己吃醋都不敢说,唯恐自己的患得患失吓走他。」
「在你心里,小温肯定是个特别有魅力的人,那么阳光那么开朗,历经破产和被抛弃的磨难还能会撒娇,这肯定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你肯定特别在意他,已经到了害怕的程度,害怕得一定得揣兜里锁起来才安心。」
「我说的对不?严竹?」
刘玲的话给了严竹猛烈一击,他好像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刘玲要说什么了。
严竹紧咬着下唇,「不要说了。」
「你把自己卑微怯懦的心藏起来,表现出一个男人三十岁应有的成熟稳重,可你不能不承认,你还是个小孩儿,那个在最亲近的人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地小孩儿。」
「你的自卑让你愿意为他放弃事业,放弃所有,可是......这样真的能行吗?」
「这样的压力谁能扛得住呢,严竹?」
严竹的心瞬间僵住了,他抿唇倔强回答:「玲姐......我明白了,可是......我不会放手,我会努力!」
刘玲苦笑了一声。
过来人永远劝不动一个固执的人。
「小严子,你在哪儿啊?」
温凌云远远地骑着马跑过来,在马背上一颠一颠儿的,金灿灿的阳光把他沐了满身,奔跑带动的风也将他的衣服吹得鼓鼓的。
「小严子。」
温凌云咧着一嘴白牙,这个时候让严竹看着居然有些心头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