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九华看向齐修，「你认为，你有生之年还能超过我吗？」
「其实无所谓……不是吗？」齐修看向他，「我就算真的归顺你，也不过苟延残喘片刻。你要毁了这个世界，我迟早会死。我当下同意投降，只不过觉得，不忍看那些人一一死在我面前罢了。我给你投降书，甚至将代表东离最高权力的圣殿掌印给你，代表我已卸任。那此后，东离发生什么，与我无关。反正，他们认为我杀了钟离城，也会将我罢黜。至于人界……我还是会迎战。何况我不信，你真的做出毁灭世界的事，神界会不阻止。」
「孩子，你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没见过神界的人有多冷漠。当然……只除了一人。」九华淡淡笑了，「曾经我以为他死了，好在，他以另一种方式活了过来。」
知道九华说的人是李简，齐修握紧双拳。但他面上必须维持冷漠和淡定，就像刚才面临一万个人的瞬间死亡一样。
「别演了。你和李简之间那点把戏，你以为我看不透？」九华看向他，「我知道，你还在乎他，对吗？我知道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认为我们是同一种人。为了我们最在乎的那个人，我们可以付出一切，不是吗？」
「你……你要对他做什么？」齐修咬牙。
「我不敢保证。」九华挑眉，「譬如，让他恢復记忆如何？」
「他不是浅寻。」齐修握拳。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九华微笑，「来吧，给我你的一滴血，从此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为我所驱遣。否则，李简不会记得你，只会记得我了。这对你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吗？」
「你……想要我如何？」齐修手臂上青筋毕露。
「我要你血洗青穹，再利用你和李简的关係，从他那里骗取三大神器。这样，也是你为我效忠的证明，不是吗？」九华摊开手，「来吧，把你的血给我。」
几乎同一时刻，人界，青穹，暮云峰。
傅安前来拜访。李简在自己的屋舍招待了他。
李简备上一壶清茶，「我刚回来不久，真没备什么好东西，还是你要喝酒？」
「无事。」傅安道，「有茶已经很好了。有劳仙尊。再说我来这里，其实是有事。是齐修拜託我的。你还记得，我和他当时在阳明宫曾单独会面过一次。是关于命运之花的。」
「对。难道你想到破解之法了？」李简面露欣喜。
「不错。我去了师父的故居，重新仔细读了他的手札，才知道他果真是把命运之花给玄德帝了。但他表示，他当时是被迫的。而且他觉得玄德帝此人心术不正，恐拿命运之花为祸苍生，便设了破解之法，特此来告诉你。」
傅安说到这里，拿出一道符，他将这道符烧尽，再把它留下的灰放入李简的茶杯中。
「这是作何？」李简问。
「你知道玄德帝为齐修许下的命运是什么吗？」傅安反问。
「知道。小青那日去问了齐修，回来后告诉了我。玄德帝让他……死在他最爱的人手上。也就是说，玄德帝让我杀了他。」李简道。
「对。首先，要切断你和齐修之间的联繫，让命运之花看不到这个联繫，这既定的命运，就解了一半了。其次，要寻来几样物什，再对齐修所用，他也会摆脱命运之花的控制。」傅安道。
「明白。那几样物什是什么，你到时候告诉我。我去找便是。不过……小青说过，我是异世之人，本不受控制啊。」李简道。
傅安听到这里，袖子里的拳头不由握紧。——啧，难道藉口编失败了？
但下一刻，李简直接端起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不过，无所谓了。先试试再说。保险一点。」
傅安见状，嘆了一口气，明明完成了齐修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心里却终究不是滋味。
片刻后，李简放下茶盏，看向傅安的眼神已经有些茫然。「你……你是谁……这茶……」
「这茶，叫忘川。」傅安道，「滋味如何？啊……你可能已经忘了。」
「仙尊，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吧。我是个路人而已。」傅安起身，推门朝外走去。
暮云峰上，月色如水，繁星如缀。这里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
但傅安知道，此时此刻的魔界，齐修正在面临一场惨绝人寰的杀戮。
第83章 鲜血
六日前。阳明宫。
齐修正在与苏阳商量事宜。苏阳脸色极为严肃。他看向齐修。「你……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知你怪我。这么久了, 还不放你去种种花养养鸟, 反而要把更重要的事交给你。」齐修笑了笑。
「可是——」苏阳握拳，神色凝重，「我……」
「苏将军难道又要说自己老了, 曾经能铁石心肠、大局为重，现在却容易心软。」齐修抬眉。
「这终归不一样。我怎么能看着你去送死。」苏阳嘆气，「我实在替你感到难过。你和李简才重逢不久。却……」
齐修听了这话，也沉默下来。
苏阳看他一眼。「我多话了。这个时候, 本不该影响你。」
「无事。」齐修拳头握了握、再鬆开, 「后面的事，拜託你了。」
「嗯。我知道了。」苏阳实在笑不出来。
「阳明宫的事，交由你接手。几位老臣那里, 我也打好了招呼, 你放手去做。我需赶回魔界了。」齐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