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真乖。」兰姨笑意盈盈地夸她。
好吧,其实,她总归是该练练她那爬虫一样的字,不过兔子肉好像没那么香了是怎么回事?
下山的路不如上山好走,等回到家,叶可卿跟阿福打了个招呼就径直往屋里钻。
实在是太累了。
可是,偏偏有个声音在门外幽幽地对她说:「出来练字。」
叶可卿揉了揉头髮,认命地爬了起来。
现下已是垂暮,附近的人家炊烟袅袅。
青阳尘璧拿出字帖摆在桌上,微微俯身点燃书案上的油灯,室内笼罩起一层暖纱,随后抽了一本书到榻上读了起来。
叶可卿乖乖坐在椅子上,被押着认认真真地写了十篇字。她发誓,在叶府里的时候,就算夫子拿出戒尺,她也没这么认真。
这字帖是少年自己写的,叶可卿这番写了下来,竟然有种亵渎了的感觉。
她抬头朝榻上的少年看去。
青阳尘璧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书卷,乌沉的青丝用白色的髮带缠着,飘带的一头顺着鬓角垂下来,他的面部偏窄,面部外轮廓线条干净利落,一股青涩少年气。
似有所感,青阳尘璧慢条斯理地抬眸,眼睛清澈无杂质,让人有一种他在坚定不移注视着你的错觉。
叶可卿慌乱别开视线,把目光落在地上,「写……写完了。」
她怎么结巴了!
青阳尘璧起身,走了几步站在叶可卿身后,微微弯下腰来,淡淡的松枝香气萦绕进她的鼻息,少年似乎从远山而来,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叶可卿写的字虽丑,但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她不禁想,若是当年教她的夫子也是这般容貌,她早就学富五车了。
「态度尚可。」青阳尘璧清冷的声音在叶可卿耳边响起,热气令她的心竟一时慢了半拍。
太近了。
叶可卿蹭地站起来,撞得青阳尘璧上下牙齿嗑在一起,下巴也被她的头顶得生疼。
一室旖旎就这么被撞得消失殆尽。
「完了完了。」叶可卿惊慌失措,伸出手指想摸又不敢摸青阳尘璧的下颌,青阳尘璧揉着骨头,用眼刀子剐她。
「对不起啊……」叶可卿怪不好意思,都怪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莽夫。」青阳尘璧嫌弃道。
「你……」叶可卿怎么忘了,这人在人后是个「坏胚子」,刚才的心虚愧疚一扫而空,她翻了个白眼,「活该。」
青阳尘璧愕然地看着女子冲天翻了个「精彩绝伦」的白眼,沉吟片刻,对着叶可卿的背影叫道:「你再翻一个试试。」
叶可卿快速逃离事故现场,脚下生风,听到他的话两条腿划得更快了。
清晨,叶可卿坐上饭桌,睡眼惺忪地扒饭,时不时打一个哈欠。
青阳尘璧慢一步出来,看了叶可卿一眼就沉默着坐在自己位子。
兰姨把饭端给他,顿了片刻便问:「璧儿,你脸怎么了?」
只见青阳尘璧的下颌骨有一块乌青。
叶可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被狗撞了。」
叶可卿脸色一僵,双目愤然。
兰姨把目光看向院子里蜷着睡觉的那团黄色身影,嘀咕道:「阿福骨头还挺硬……」
「那可不是。」青阳尘璧轻声笑了。
叶可卿咬着下唇,眼睛瞪着对面的少年,见他看过来,翻了个白眼看向一旁。
青阳尘璧问:「娘,家里可有跌打的伤药?」
「有,娘给你找去。」
「劳烦娘了。」
不一会儿,兰姨就拿着瓶瓶罐罐出来。
青阳尘璧笑着对娘说:「娘,让妹妹给我上药好不好?」
兰姨愣了一下,看向叶可卿。
正专心扒饭的叶可卿懵然抬头,眨了眨眼。
兰姨暗忖,这也是两个孩子熟悉的机会,别老是争锋相对,便欣慰地抚了抚鬓角,道:「正好,我赶着把绣品给人家送去,你俩好好吃饭。」
两人皆乖巧点头。
一时间,屋里就剩两人。
青阳尘璧嗤笑一声,「自己过来。」
叶可卿筷子一放,双手一拍桌子,给自己多增加几分气势,「莽夫可不会给恶人上药。」
「行,那便放着,等娘回来。」
叶可卿被他的话一噎,待会儿若兰姨看到药还是纹丝不动,那就变成叶可卿的不是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哼」了一声,拿起药瓶坐到青阳尘璧跟前,咬牙道:「好,上药可是你说的。」
青阳尘璧微微抬了下巴,好整以暇。
叶可卿:「低点,你昂这么高干什么?」
「小矮子。」
青阳尘璧到底是把身子往下探了探。
叶可卿动作毫不「怜香惜玉」,倒了药酒用力往青阳尘璧的伤处揉去。
「嘶——你要痛死我。」
「你不懂,上跌打伤药本就是如此手法,促进活血化瘀。」叶可卿才不管自己说得有无道理,一概振振有词。
青阳尘璧抓住她又要探过来的手,捂着额头,颇有些头疼道:「罢了,我自己来。」
叶可卿撇撇嘴,「行了行了,没见过这么怕疼的人,我轻点就是。」
青阳尘璧轻「呵」一声,便安静下来。
叶可卿搓热了手掌心,像一片羽毛般轻柔地覆在青阳尘璧的下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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