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的隔壁暖阁里,李彦逐从墙边走开,手一挥,江锋堵上了鹌鹑蛋大小的黑洞。
「殿下,如此看来,五皇子应当是信了陈言时的话。」
李彦逐坐下,喝了一口忘忧酒,「我本也没打算现在就和他们争,藉由沈姑娘的兄长之手顺利退出,说来,是应当感谢他们兄妹的。」
江锋端正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殿下,当日属下也提着一颗心,多亏了沈姑娘……」
「今后不许再提她。」
李彦逐打断江锋的话,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嘴边,眉头微微蹙了蹙,「去告诉初绿,最近几日打听到有关于我和沈姑娘的消息都不用来禀告了。」
他放下酒杯,往房门走去。
江锋忙先一步走到暖阁门边。
却在马上要打开暖阁门时,听见了几个女子嬉笑着上楼的声音。
江锋的手停在门边,并未打开,用眼神询问李彦逐的意思。
李彦逐也停住脚步,仔细听着声响,直到听见初绿的声音,「各位贵客,二楼第二间暖阁请。」
他顿了顿,转身来到了另一边墙壁下。
江锋会意,取下了墙壁上堵着的软木。
原来这间暖阁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皆有玄机,一开始并不如此,是两月前才打造而成,而自那天起,这里只接待一位客人,那就是大兴六皇子李彦逐。
明知李彦逐在,无忧斋掌柜初绿仍将人带进相邻的暖阁中,定然是因为这些女子并不寻常。
待茶点酒水备好,侍女退下,就有一蓝衣女子迫不及待地先开了口:「上元节你们可去了南街那处猜灯谜的?」
黄衣女子忙说道:「你是想问六皇子和沈亦槿的事吧,上元节我去猜灯谜了,但去晚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听说沈亦槿向六皇子表心意被拒绝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没亲眼看见。」
绿衣女子起身走到中央,一副得意的表情道:「我可看得真切着呢,六皇子不但拒绝了,还摔了金雀钗!沈亦槿哭得那叫个伤心。」
蓝衣女子道:「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呀!啧啧啧,沈亦槿平日里眼高于顶,世家女子她谁都看不上,如今在六皇子处栽了跟头,可太痛快了!」
一粉衣女子马上说道:「哎哎哎,我给你们说,不仅仅是这样呢,那个沈少将军把六皇子打落水也是真的呢,当时我就在画舫上,只是太子让人守着画舫出口,大家只能远远看着,我在画舫二楼,亲眼看见沈少将军打了六皇子,你们不知道呀,沈亦槿还拦呢,六皇子落水,她一急,也跟着跳下去了,天呀,还真是一往情深。」
又一紫衣女子道:「我兄长那日也在灯谜处,他说沈亦槿美貌非常,只可惜她十六岁生辰时我生病了没去成,下次宴会我定要亲眼瞧瞧。」
绿衣女子语气带酸:「她哪里有那么好看?」女子换上一副遐想的神情,「你们是没看见,六皇子有多好看,我此生还是头一回见如此俊美的男子呢。」又重重嘆了口气,「只可惜,我爹爹说,六皇子颓势,又是病秧子,嫁过去就是守寡的,说不定还会跟着丧命!」
「咳咳咳……」江锋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李彦逐。
这几个女子说到沈姑娘栽跟头觉得痛快时,他就见自家主子神情不好了,现下脸色瞧着更黑了,不由发自肺腑呢喃了一句,「初绿姑娘还真是,有心了。」
第十九章
初绿分明可以不让主子听这些,却偏偏将这几个聒噪的女子安排在了隔壁暖阁,可见初绿没少和这几个世家小姐打交道,自是知道她们会说些什么话。
李彦逐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却听绿衣女子又道:「就算是个不受宠的病秧子皇子,这不也没看上沈亦槿嘛,哼!这事闹得满城风雨,我看她呀,还有哪个世家敢上门提亲。」
说完竟是笑了起来,「今日心情好,酒水茶点我请客!」
话音刚落,李彦逐眉头愈深,三两步走到暖阁中央的圆桌边坐下。
江锋还贴耳听着,看见主子离开了,立刻会意,堵住了黑洞。
李彦逐语气阴沉,「江锋,告诉初绿,让这几位尝一尝她亲手做的如意羹。」
「如意羹」三个字一出口,江锋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道如意羹是无忧斋刚开那几月,有男子调戏歌姬,初绿端上的,加了料的如意羹,让那几个男子上吐下泻了好几天。
从那之后,凡是遇到看不惯的事,初绿就会端上这样的如意羹。
江锋应道:「是。」
李彦逐不再停留,出了暖阁。
刚走到楼梯中段,就见初绿端着酒壶要上楼。
李彦逐目不斜视的下楼,初绿侧身靠在楼梯边,将李彦逐让了过去。
好像是两个不认识的人。
走出忘忧斋,李彦逐停了脚步,略一抬手,身后的江锋忙赶到李彦逐身侧,「殿下。」
「你去将方才几件事交待给初绿,再告诉她,将我落水后身体抱恙,卧床不起的消息传出去。」
「是。」
江锋来到忘忧斋背后,飞身跳入一窗口,抱剑站在房门口等候。
初绿送完酒回来,开门看见江锋,笑道:「说吧,殿下交待了些什么?」
江锋将李彦逐吩咐的事,和方才暖阁听到的一切都详细告知了初绿,又说了一句,「你明知道那几个世家小姐说不出什么好话,怎么让她们去了那间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