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留洋多年,他迟迟没有找到那让他变身逆鳞,决绝为之前往的东西。
直到后来遇见伊莎贝。
他发觉,说得矫情一点,自己像出生在华丽宫殿里的软弱王子,而她,是全身铠甲的骑士,仿佛英勇衝锋时还会转头嘲笑他。
像在溜冰场里,边倒滑边对他笑一样。
他怎么能不追上去?
「哥,你为什么娶嫂子?」
「你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娇纵、胸无大志的千金?」
以为隐藏的心事被一眼识破,贾斯汀没作声。
一直有个性的哥哥说:「因为她对家庭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虽然无甚志向,但深知自己在家族的作用,该她履行的义务毫不含糊,这也是一种难得的明智。」
贾斯汀依然不作声。他想到嫂子已通过医学手段,怀上一对龙凤胎。
「我年轻时曾经放浪,也曾被情所伤。后来看透,要携手一生,光靠荷尔蒙是不够的。现在我和你嫂子共担两个家庭,相敬如宾,求仁得仁。」
他怆然暗惊。但那一点悲伤很快被挥去,他不得不嘆哥哥是通透之人。
再看他,身穿短袖 T 恤,外套一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灰色羽绒背心,典型的硅谷有钱人穿法。
为什么老钱喜欢这么穿?据说因为加州温差大,而且羽绒背心能显得人块头更大。而那件看上去无比平凡的羽绒背心,来自义大利品牌 Cucinelli,每件价格大概是备受追捧的 Moncler 的 5 倍以上。
在中产阶级迷恋大 logo 给自己带来的加持时,old money 们却暗度陈仓,追求低调到消失在人群里—他们不用费尽心思「穿的像有钱人」。
These people are fuxking crazy.
他目前远不到哥哥的段位。
他以前以为嫂子只是生儿育女延续香火的千金阔太,听了刚刚的话他才突然醒悟:说到底,自己和哥哥选择是同样的。
嫂子是能帮哥分担家族责任的伙伴,而自己想在家族外有一番天地,则心悦一位心灵相通的伴侣。
「爷爷虽然没说,可他其实高兴你找到了未来想去的方向,」哥哥继续说:「还有,儘快把她带回来,让我们见一见。」
「她?」贾斯汀疑惑地抬起头,终于开口。
「是她唤起了你心底的东西,不是吗?」哥哥笑了,言之凿凿,一副早已洞察一切的样子。
终于,一丝笑牵动嘴角,在贾斯汀一直冷冷的脸上扯开一个口子。
「其实她什么都还不知道。」
哥哥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一阵对弟弟的怜爱。
「嘉伟,不要给她太大压力。」
贾斯汀跳进冰冷的泳池游了几个来回。水进了耳道里,卡在那单脚跳几次都甩不出,和哥哥说的这句话一样,嗡嗡迴响。
整个圣诞假期,时代广场、海港城、IFC 各处圣诞装点,阖家外出的圣诞大餐,还有深水湾幽静的水面都无法治癒他。
怎么如愿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了,还是不快乐?
第24章 而自己的故事,却比他的年纪还长
自从阿文「遇到合适的」之后,伊莎贝就少听到她的消息了。让她想起那首歌唱的「你谈恋爱,把我冷冻结冰」什么的。
可再次接到阿文的电话时,她还是忍不住酸了她几句。
嘴瘾过完才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阿文还没接受上次的教训,又来:「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啊。」伊莎贝正在家打扫卫生,开着免提边拖地边说。
阿文讪笑一阵,隔了几秒像做准备似的:「我正式向王总提出离婚了。」
听到这句,伊莎贝手里的拖把停下了。虽然每次她俩的聊天都少不了围绕王总的恩怨情仇,离婚散伙的话也说麻木了,但当阿文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出这句话,伊莎贝还是愣了。这次是来真的了。
她抱着拖把杆问:「他什么反应?」
「我和他视频说的,没见面。他在那边又哭又笑的,像精神分裂似的。」阿文说得出奇的平静,很短的停顿之后,她又说:「这么些年了,好也好过,坏也坏过,没见他这个样儿过...」尾音终究还是带了一点情绪。
阿文属牛,王总属虎。伊莎贝知道,曾经的孺子牛已经不在了,现在站在王总面前的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的牛魔王。
伊莎贝心里闷闷的。
她深知好友这两年的心路历程,也没少陪着骂「王八蛋」,现在她安然走出来,还声称「遇到合适的」了,是该高兴的事啊。但是她也知道,十年相识,八年婚姻,纵有对错纠缠,终究还是有情意剩下。说到放手,谈何容易。
但阿文又让伊莎贝刷新了对她的认识。
「你这两天有事吗?」阿文试探。
「我没事,怎么了?」
「你能不能约王总见见。我有点担心他,但是我也不方便再见他了。」
真是「牛」转干坤了。
伊莎贝答应下来。虽然在与阿文的婚姻中,王总是个背叛者,但如果在外面认识,王总会是一位很好的朋友,况且她还欠王总一个人情。
她刚回国时也有过一段迷茫,当时阿文主动联繫王总和她聊聊,给过她一些建议。也是那次谈话让伊莎贝明白了阿文为何对这个男人「执迷不悟」。
多年混创投圈让他颇有些见解,即兴的对答都仿佛打过腹稿,条理清晰,环环相扣,而且语气温和,徐徐道来,令人不自觉地愿意听很久。即便是伊莎贝这样怕废话的人都挑不出毛病。两人你来我往谈了快一小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