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张神色平静,在其他人惊愕的表情下显得镇定自若过于突兀的脸,成了云拥川锁定的目标。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庞上有着经历沧桑岁月洗礼后超然物外冷静同不经意流露出久经风霜后才会有的成熟稳重之色的面庞,云拥川冷然的眉宇间,泛着危险。
他冷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
被妮蒂亚带走的祝屿并本质上来说她们并没有离开这个空间,只是进入了另一个扭曲并存的空间中。
即妮蒂亚的亡灵空间。
在妮蒂亚的亡灵空间中,无法准确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但却能对外面几人的交谈声,够得听得一清二楚。
祝屿刚进入这个空间中,她身上的那层「伪装」便自动脱落,变成了她原本的样貌。
在这里,她的身体中的精神力被狠狠压制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剩下浓郁的亡灵气息同黑魔法元素。
这个空间并不是一片漆黑,相反,是一处景色与达亚大陆上平原一致的地方。
祝屿记得这里,这是妮蒂亚作为人类时,幼时生活的地方。
她身心放鬆,很是惬意地将双手枕在脑袋后躺在草地上,不去理会自己身体不同切换着的形态。
妮蒂亚盘腿坐在她的身旁,那把巨镰没入了土地中,为两人遮挡住了太阳。
「主人,你对那个人类的关注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祝屿听后表情微微一愣,看着头顶悠悠的蓝天与白云,声音毫无起伏。
「是吗。」
妮蒂亚听到她的回答后,伸手揭下自己的斗篷,从草地上摘下一朵小花,在指骨中转动着花茎。
「你的心里比我要清楚得多,我的主人。」
明明是空荡的眼眶,可不知怎么地,却能够看出此时妮蒂亚那黑漆漆眼眶中蔓延开来的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因为两人之间的灵魂契约,妮蒂亚能够清晰感受到祝屿此时身上经历着的痛楚,她绝不是现在看上去这么的轻鬆。
只不过是习惯了这种骨头断裂又重组的疼痛罢了。
虽然她是亡灵法师,会有亡灵状态,但是本质上,和妮蒂亚这种亡灵还是有很大的差别。
「人类自古以来就是最狡猾的生物,其中男性人类的恶行更不必多说,」
「妮蒂亚。」祝屿打断了妮蒂亚的话,她侧过头看向它。
在妮蒂亚从手中小花上抬起头的瞬间,就对上了祝屿那熠熠生辉的暗红眼瞳。
祝屿静静地凝望着它,那双摧残非人类的眼睛掠过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软之意,眼波流转间,闪烁着灿若夏花的明媚之色。
在此刻,她终于才有半点符合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青春活力模样。
「放心吧,妮蒂亚。」
祝屿带着狡黠之意地眨了眨眼,「我不会吃亏的。」
说起来,她和云拥川之间的关係中,她一直处于被动的主导状态之下,祝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难得遇到一个无论从外貌上,还是身体同性格上完全符合自己胃口的男人,都自己送上门来了,哪有不将其吞之入腹的道理。
两人身体上的契合让祝屿的灵魂都为之颤鸣,这种美妙又奇妙的感觉,就如同罂/粟一般,已经让她无法戒断,这是就算她每次魔法等级晋级时都无法拥有的体验。
她对云拥川的情感一开始是纯粹着迷于他的身体,但在两人的相处间,不知不觉地似乎不再是这么简单了。
祝屿罕见地产生了「担心」,「要是死了怎么办?」,「好像又惹他生气了」以及「喜欢他喘息喊着自己名字」这类朦胧的情绪。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爱是什么感觉。
所以她无法回应云拥川之前的问题,也说不出口这个字眼。
因为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一道难以跨越的时空之门。
只不过,她向来是享乐主义,所以才会和云拥川这么疯玩疯闹。
不过,要是现在让她做出抉择的话,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放弃云拥川,因为在她心里,「爱」这种没用的东西是困不住她的。
如果要是两人是敌对阵营的话,祝屿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解决掉云拥川。
好在,他们之间没有这些复杂的东西。
在听到祝屿回答的妮蒂亚看见她眼中闪烁着的坚定目光后,默默转过头,没再说什么。
只不过,这个空间随着它此时低落的情绪恢復了原本阴森幽暗的模样。
两人脚下的土地变成了阴冷的坟地。
周围陆续有亡灵从墓地中翻出来。
祝屿扫过那群已经有了几分神智,会自我思考的亡灵,从地上站了起来。
雀跃的眉宇间,在听到外面谈论声后淡了下来。
那双剔透的眼睛里忽然涌出了一股疑惑之色,眼底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透出若有所思之意。
……
外头邹卉的回答,如同是丢入湖中的巨石一般,激起阵阵浪花,让屋里的其他人神色各异。
「我是谁?」
邹卉悠然一笑,明明嗓音清淡的犹如空谷山涧的溪流,却让人后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