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前因为断舌花苞合拢起来的那两株食人花终于再次打开了花瓣。
带着尖锐荆棘倒刺的花瓣中央,不再是残存的舌根,而是一隻灵动地四处转动着的眼珠。
而长满尖刺的花瓣内部边缘是一整圈锋利的牙齿,往里走,内侧边壁上则是一个又一个的吸盘,密密麻麻分布在上面,甚至还不停地往外冒出血流,很快就将整个内部皆数染红。
在血液的滋养下,原本位于最深处的眼珠子渐渐地往外探了出来,而托着它的正是之前被吞之入腹尸体上的一隻属于人类的手臂。
如果川临还在,他便能通过手臂上刻着的图案分辨出是谁的手。
缓缓从里头探出来的那颗眼球还没来得及走出真箇花苞,就被祝屿捏爆在了手中,黏糊糊的液体顺着祝屿的手指缝隙流了出来。
花苞的反应很迅速,在祝屿的手靠近它之际,就连忙合拢了起来,一时间就将祝屿的小臂一半咬合了住,发出利齿啃咬骨头的声响,当事人祝屿却跟没事人一样,一脸风轻云淡。
由于她背对着另外两人,又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因而连裕同对付着另一株食人花的连裕也就根本不知道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祝屿被咬断的手臂在食人花的口腔中以飞速的重生速度再次生长而出,只不过这一刺没有了覆盖在外层的血肉,只剩下白骨。
在一次次地被咬断又重新生长的循环下,很快,祝屿手臂骨头的坚硬程度到达了食人花无法咬断的强度。
这其实是亡灵独有的特性。
亡灵的骨头硬度会随着断裂再生长的重复而提高,直到亡灵的等级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个进化才会停下来。
而作为亡灵法师的祝屿,自从正式毕业自己单独生活后,第一件事便是研究实践起了这一些她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的亡灵特性。
但当时并没有亡灵能够给她实验记录的对象,于是她便把实验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才会这么鲁莽地将食人花的眼球捏碎,以此激怒对方,而不是像云拥川那般深思熟虑。谨慎警惕地面对自己的对上。
随着祝屿手臂的深入,她的整个右手臂几乎已经都贴在了食人花的嘴边。
祝屿顺着之前托着眼睛的人类手臂探入了食人花的喉道中。
随即将触及到的东西狠狠攥在了手掌中,然后发力,一把子从食人花的身体中出来,甚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合拢着花瓣上的利齿,直至她的拳头从里头拔出来后才停下。
佩戴在她森然白骨手掌上的黑羊皮手套并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随着她拉扯的动作,食人花扎在地板的根系随着鬆动。
正门口缺失了利齿的食人花大有一种门牙漏风的滑稽感,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声波,企图要将这个眼前拽着它命根子的人类搞得七窍出血。
果不其然,在它声波的影响下,祝屿的双耳往外淌出了鲜血。
就连另外在打斗,纠缠在一块的两队都被这道声波影响得急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默默拉开了同彼此之间的距离。
在连裕与云拥川停下来默契地朝着声波来源的地方看去之时,就看到那株原本该是扎根在地上的食人花被祝屿抡起来,随着她挥动着被血液浸满的衣袖动作,被砸在了走道旁的四壁上,发出悽厉的惨叫声。
走到顶上的灯直接被砸灭了。
在那头的一片漆黑中,陆陆续续还在发出撞击声与惨叫声,让人有些害怕。
没过多久,尖锐悽惨的惨叫声就停了下来,只剩下一声又一声富有节奏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东西摩擦在地面的声响。
脸上溅满了鲜血的祝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按她手上的动作来看,她手里拖着的一定会是那个倒霉蛋食人花的尸体。
随着她一步一步地踏出黑暗,迈向光亮之中,她手里拖着的尸体也展露出了全貌。
连裕看着那个直接被从中间像是抽了筋,中间有一道裂痕的食人花尸体,呆了数秒后才合上自己张开的嘴,惊道:「我去,你这也太猛了吧。」
下意识的他转过头看向了另一株被云拥川折磨的也一副惨状的食人花,咽了咽口水,感嘆道:「你俩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在目光收回的期间,他才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啊!人呢?那么大个人呢?」
「刚刚还在和我打得热火朝天的那位不说话的兄弟呢!」
云拥川用精神力终结了自己身后正张开血盆打开要将他吞之入腹的食人花,他的身上在食人花的身体由内而外炸开成肉块时,被淋上了黏稠腥臭的血液。
透过发梢上滴落而下的碎渣看向连裕,他的眼神,是说不尽的幽暗与凌厉。
「你就这么让人给逃走了?」
连裕自知理亏,但却还是昂首对上了他的眼神,朝着他直直呈90度鞠躬,声音大得让人有些震耳欲聋,「抱歉!是我的过错!」
祝屿将手里的尸体扔在了地上,手里拿着一根细长沾满粘稠液体的东西,这正是她从刚刚那朵食人花身体中抽出来的「脊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