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绝对不愿意服输的信念,讲这种疲倦抵消,带着一种难言的狂热,他想,人的命是宝贵的,但是和输比起来,这条命又算不上什么了。
找到水源的时候,他已经疲惫到脚都抬不起来。
泰利耶取完水,脱下防护服短暂地休息了一下,一时没有防备,被旁边的沙蝎蛰了手。
他没有急着割开伤口放血,把毒素排出来,肿胀和疼痛能使他保持理智。
这种情况下,他能精神更集中地往回走。
他掐着小臂,让希望毒液扩散的速度慢一点。
漫天的星星都快垂到地上,方向几经变幻,经历重重跋涉,他终于回到安全屋。
莱尔一直守在门外,听见他的声音,飞快地爬起来,从他手上接过储水罐。
猛灌了几大口,才觉得自己快被烧干的魂,总算是又回到身体里了。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她说。
泰利耶脚步飘忽,毒素侵蚀着他的大脑,他跟着她走进安全屋,脱下身上的防护服,靠墙坐下。
「你怎么不哭。」他问。
莱尔声音沙沙的,久旱逢甘霖,她眼睛里真的挤出几滴泪水,眼眶发红:「水分都蒸发掉了,拿什么哭?」
她半跪在他身旁,将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水分补充完毕了,泪水也跟着来了。
「你知道我等得多辛苦吗。」她抽抽嗒嗒地:「差点就以为自己要渴死在这里了。」
从泰利耶和她达成要去找水源的约定开始,两人相处的时候就有了不用言说的默契。
她真正像一个全心依赖老师的学生那样,向他述说着自己有多不易:「差一点我就把营养液喝了。」
泰利耶半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气。
他摸着莱尔的头髮,说:「你现在只是个孩子,当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可以喝。」
表情柔和,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轻轻的。
这一刻,空气中飘满了脉脉温情。
「得了吧。」莱尔还带着哭腔,她抹了把眼泪,说:「鳄鱼的怜悯是吗?」
「喝了就等于认输。」她试着剖析他的心理,说:「然后又重新变回需要你辅助修正的孩子,高兴了就来摸摸我的脑袋,不高兴了就继续让我开不了口。」
「我说得对吗,控制狂。」
泰利耶单手把头盔扒掉,露出已经泛紫的唇,看着形容狼狈的她,扯了扯唇角,得意地说:「这一次是我赢了。」
「凭什么?」她两条眉毛竖了起来,脸上是沙尘,刚刚眼泪一流,滑下一道又一道黄黄白白的印子,看起来滑稽可爱。
他拉开衣袖,把一直藏在里面的手露出来。
手上被蛰到的地方又红又紫,肿起来一个大包,附近一片的皮肤都开始浮肿。
莱尔看见他皮肤下各色血管交织。
他没有表现出痛苦,皱着的眉宇间只是隐忍,在莱尔凝视着他的时候,泰利耶露出个真心纯挚的笑。
带着一点炫耀。
像紧紧闭合着的蚌壳终于张开了一点,露出里面没有防备的组织,还没见到珍珠,但是这个笑却十分柔软。
他说:「当前路茫茫,危险逼近的时候,为了回来,我选择不处理这个伤。」
「沙蝎的毒素会麻痹神经,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他说:「但是有一点好处,能让人保持亢奋。」
「就像死前的迴光返照。」
「而你,莱尔。」他眼睛微微垂下,亲切地叫着她的名字:「你只是待在安全屋里,没有进行我这样的额外付出。」
泰利耶说:「而我这种额外付出,是为了我们俩的生命。」
他要是回不来,莱尔一个人会被困死在沙漠里。
「按照你的说法,我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你是吧?」
泰利耶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他举起那隻手,像国王举起他的权杖一样,重复道:「我赢了。」
这种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赢的偏执支配着他。
莱尔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他的睫毛,手指轻轻晃动,把他睫毛上的沙子抖落,说:「好吧,这一次你赢了。」
泰利耶终于满意了:「我喜欢这个游戏。」
他按住她的手,说:「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算不上对赢家的奖励。」
莱尔:「开始的时候可没说过,这是有彩头的。」
他喘得厉害,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笑。
过招的时候,谁都不愿意主动将剑刃收回,莱尔沉默了一瞬,说:「你先说说。」
泰利耶拿出一把军刀,把手伸到她面前,说:「这块肉已经被毒素彻底侵蚀,麻木了,你帮我把它剜掉。」
他静静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星星也挺多。
刚才的温情与温存,顷刻间消散,一个热爱游戏又总是想赢的人,是没有耐心等待的,这一回合结束了,就急着开启下一回合。
那些梦境,还有拼凑不起来的记忆碎片困扰着自己,泰利耶急切地想追寻到更多的线索。
之前的从容不迫已经不復存在,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
「动手。」他催促着,仔细地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动作。
「让我看看。」泰利耶说,那些梦都是她杀完人之后的场景,他总也看不到她杀人时的真正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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