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了视线,整理着今夜审讯的簿录,说,「只要有涉,不允轻纵。」
「……」
单正阳看着他这是铁了心的一头撞到了死,站在了一旁望了他许久,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为蒙冤的李氏欣慰,一方面为以后要走的路惧畏。
夜色已深了几重,连夜的周转铁打的身子都会吃不消,祁青鹤竟有些经不住寒的咳嗽了起来。
「大人,这夜该审的都审的差不多了,该查的也查得差不多了,不若就早点休息了吧?」单正阳说道。
「不了,时间要紧。」
祁青鹤伸手拦住了他过来搀扶自己,继而伸手又挑亮了案上的盏灯,「你先下去吧,我一会还有一人想要审讯。」
「……是。」单正阳沉默再三,还是一礼之后退了下去。
时间确实要紧。
亲王横死,案由未布。
他至多只能压着争来一个月,有得疑犯供词认罪,他这一个月内若找不到真凶来定案便只能斩了她。只是李氏陈情,这么大的事发生在了城中竟还是不见李诗情的身影。
分拨去的人至今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可甚奇怪。
莫不是已经出了这临安城内?
「……」
死牢,壁火泠然。
那火光正照向了困在了牢中的人。
仲藻雪背对着他,负手之下长身立在了牢中,只听着他简要的陈述完了近日发生的事情,再听到李麟生舍身饲虎带出来的水师图和船贸图,单玉儿含泪剥尸取出来的布帛。
负后的手有禁不住一颤。
「李氏之案有李麟生舍身,而今进展非常的顺利,这五日下来数目清算也差不多到官口。」祁青鹤道。
「你预备如何做?」仲藻雪说。
「凡有涉者,依律重惩,不允轻纵。」祁青鹤道。
「当真做的到?」仲藻雪问。
「背国祸民非是儿戏,这是动摇了国基,腐蚀了国康。」祁青鹤轻咳了几声,「皇上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他日既会为了莫须有而灭门李氏,今日何以轻纵得他人?」
仲藻雪沉默了一会儿,说,「只怕法难责众。」
祁青鹤抬头望着她的背影,道,「背国祸民之事,从来不会因为法难责众而压下。若真到了这一日,那便是一朝国土可得颠覆之时。」
仲藻雪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侧身转过了身来。
这一番感觉有些怪异。
明明她是死囚。
但此刻,她到好像是坐堂在上的听他人復命的官贵,他却好似一个躬身俯身落得个低微的小人,恭恭敬敬的候在她身后报告。
祁青鹤微微皱了皱眉头压下了心里的这一番怪异感没有说话。
「对于李氏之事你还知道多少?」祁青鹤问。
到底是有了共同的为李氏陈冤清白的目标,比之前几次的话谈氛围却是好上了太多。
「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仲藻雪道。
「李氏可还有其它人留存?」祁青鹤问。
「不知道。」
仲藻雪说道,「我从诗情妹妹那里知道的,她往后不曾再见过任何的亲人,唯一只知道大哥李麟生当时是下落不明通缉在逃,只当是逃了出去保住了性命……」
但没想到却还是如此。
仲藻雪沉默了一会说,「大赦之后,她登台献身被沈蒙买回来放在了王府,当时在临安也算得茶话之事,但她在王府上的这些日子从来不曾见过有其它的亲属过来找她。」
「我听说她有一个曾经仰慕于她的书生?」
「你是说李承献?」
仲藻雪皱了皱眉头,说,「那不是一个好人,心性不正,之前李府兴旺他便有觊觎姑娘美色,只是他出于旁支,九族连座都不及的支末。之前一直不得李氏看重,也未有建树。虽然向大家的长祖讨要了几次娶李诗情,但却都是被撵了出去。」
「可还有其它你能想得到的人吗?」祁青鹤问。
「没有,她已没有了亲眷……」
仲藻雪原是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着,但这会儿刚刚开了口,心里却突然警觉了起来,再一起抬起眼眸的时候,那一双眸不由得微微眯起,「你还在查李诗情的下落?」
祁青鹤不答。
仲藻雪的神色突然冷了下去,「你是一定要看着再多一个人受死才甘心吗?」
祁青鹤望着她,那一双眸子还遍布着这几日未褪的血丝,却是没有说话。
「你当真不能放过她吗?」仲藻雪见他不说话,道,「李麟生已死,李氏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人,这唯一的一人,你却还是要做了那刽子手彻底的斩草除根吗?」
「那一把匕首是她的,当夜下的第一刀的那个人是李诗情。」祁青鹤开口。
「查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向沈蒙下手的人不是你。」祁青鹤道。
「是我杀的他。」
「你只是从犯。」祁青鹤道。
死牢里的壁火泠泠生寒。
有一室的影子照落了下来,却又在起风的时候不住的流动着。
仲藻雪长身站在了牢中望着他,就这样过去了良久,道,「祁青鹤,你是不是至今都不相信,沈蒙是我亲手所杀的?认定了我只是协助,或者只是代替她背下这一口黑锅的人?」
祁青鹤对上了她的视线,却是没有答话。
Tips: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