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个官员佝偻着腰身讨好般的谄笑着,点头哈腰的为了自己仕途来献礼。
「我意欲走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庭廊煮茶。
那个男人回来的时候冻得一身的清寒,嘴唇尚且有些发白,就这样坐在了她的面前,平静的对她说道。
她隐约知道一些。
但直至后来才真切的感受到,他要走的这一条路原是有多么的难走。
「嗒。」举起的脚步落在地上。
就在脚步落下的时候,她再一次听到了钟声响起,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寂寂迴响。
「嗡——」
「嗡——」
那老钟声非常的沉闷,不比其它钟鼓的声音来的清脆,在敲响的时候只听着一片的蜂嗡声震盪着传了过来。
落步间,仲藻雪抬起了一双眸。
只是这一次,她来到了一片燃着无数支蜡烛的古剎之中。
那些个蜡烛呈以台阶的形式依次摆放着,一根又一根的在一片黑夜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透着光来。
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仲藻雪侧过头,只在转身之间看到了男人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的夜行衣,就这样站在了她的身后。
在她一转身就能看得见的位置。
烛火不住摇曳,碎落的星火斑斑点点的洒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
「……」
隔着星星火点,两人静默的站在原地望着彼此,却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大抵是最后的抉择了。
为这一份爱恨纠葛做一个了断。
一旁的案上放着一把没有刀鞘的短匕,只在烛火中闪烁着森寒的光芒,映着眼前两个站立不动的人。
他的眸依旧是记忆里的明若灯火。
纵是在这长夜里,他却依旧从来不曾迷失过方向。
纵是此行路途艰辛。
但那一双眸子却依旧是颜色不改。
「动手吧。」他说。
「你要我杀了你?」仲藻雪望着他。
「终是我欠你的。」祁青鹤道。
「你欠我的可远不止这些。」仲藻雪望着他,说道。
眼前的男人沉默了下去,低头道,「对不起。」
仲藻雪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起了案上的那一把短匕,白刃照入进了她的眸子,但以指腹轻抚过了刀刃,一试便知不俗。
试过了刀刃之后,仲藻雪走了过去站在了他的面前抬眸望向了他。
「你以为死是可以解决所有一切的法子吗?」她道。
「我从不这样认为。」
祁青鹤道,「只是我欠了你太多,负了你太多。」
仲藻雪望着他道,「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命。」
好似听到了她话语之中的鬆软,似乎看到了有一丝转圜的余地,男人眸光一颤,怔怔的望着她,问,「你会原谅我吗?再一次接受我?让我们再回到过去,我——」
仲藻雪站在他的面前,一双眸子没有动,说,「不会。」
眸里的光在一瞬间寂灭,破裂开来的碎片却是如何也拼不完整曾经的一切。
仲藻雪望着他,道,「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祁青鹤。」
眼前的男人站在了那里,那一双望向她的眸子好似已经死去,他像是有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嘴唇颤了颤,终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最后。
只有敛下了一双眸。
「杀了我,也不能让你消气,让你原谅我吗……」低下的眸,问出来的那一句却好似已经低入了尘埃,声音卑微的仿佛随时都能消散于无尽的黑暗中。
仲藻雪走到了他的身边,站在了与他并列的位置。
在听到他的话后,微微侧眸望着他,道,「我说过,我从来就不想要你的命。」
祁青鹤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眼前的女子是平静而温婉的,就好似初见时的模样,恬静而宁远,明明生着一副绝世的容貌,但更让人堪艷的是她眉宇之中的清质。
仲藻雪站在他的身旁侧眸望着他,道,「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恶爱恨去杀一个人。」
祁青鹤怔住了。
仲藻雪道,「你也不会,不是吗?」
那一份揉和了爱意的恨,比单纯的恨还要令人切齿。
她恨他。
但即便再恨他,她也不会仅仅的因为喜恶与爱恨去动手杀一个人。
仲藻雪收回了视线,抬头平视着正前方未可知的道路,说道,「我不会杀你,也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杀了你,哪怕你在我面前晃的实在是让人心烦,说的那些话实在是让人噁心,我也不会杀你。」
「……藻雪。」
「因为我知道,我们自始至终都是这一条路的同路人。」
仲藻雪在说完这一句话后转过头再一次望向了他,对上了男人那一双怔然的眸子,眼中儘是一片恬静宁和之色。
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男人那一双眼睛却是不知为何的渐渐红了。
祁青鹤敛下了眸。
只是声音有些沙哑的低道,「……对,我们原自始至终都是这一条路的同路人。」
只是在前行的这一条路上,他把她给弄丢了。
「对不起,藻雪……」
祁青鹤低敛着眸,声音哽咽的开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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