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在深闺,连普通人打架都没见过,何况是这种场面。
「怎么办。」
她用力绞着帕子,手心里都是汗。
本来还想找阿湛商量,可她忘了,在灵夙拔剑的时候,阿湛已经回到剑中去了。
她只得对海棠花树下的欧冶子道:「圣人您劝劝吧,他们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受伤啊?」
江瑞霖知道这样很冒昧,可她眼下能求助的只有欧冶子。
欧冶子一心痴迷棋盘上那未解开的残局,甚至没回头看。
他拿起其中一颗棋子,想了想,放下,又去拿另一颗,抽空回了江瑞霖一句:「不急,没事。」
「可是他们打起来了。」
「打完就没事了。」
江瑞霖都快哭出来了。
如果灵夙受伤,她怎么才能把她带出五陵源?
她也不知道灵夙家住在哪里。
在江瑞霖胡思乱想中,两道光影先后落地。
她抬头,只听见噌的一声,灵夙的剑插进了地缝中,她稳稳站在地上,泰然自若,嘴角含笑,仿佛刚才只是赏了一场落花。
再看那黑衣男子,虽看不出异样,但他脚下赫然裂开了一条长缝,半隻脚也陷进了土里。
「你输了。」
灵夙从地缝中拔出湛卢,插回剑鞘,「愿赌服输么?」
「愿赌服输。」
「圣人你可看到了?
输赢已定,玄石我就带走了,还望圣人成全。」
欧冶子还是没从棋局上回过神来,他微微颤颤,回头:「这么快就比完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取。」
他从木屋中出来,取了一个小盒子递给灵夙:「这是最后一块了。
好好看着你的剑,再损毁就真的没了。」
「多谢,扰了你的清閒,改日我再上门致歉。
先走了。」
江瑞霖还在发愣。
灵夙喊她:「阿霖,走。」
「哦,好。」
江瑞霖亦步亦趋,心想这玄石到手未免太轻易了吧!
本来还以为灵夙会受个伤,看那黑衣男子的样子,不该会败给灵夙才是。
又或许,灵夙比她想像中是厉害。
她听到这里的人都喊灵夙三姑娘,语气极为客气,渭水府君也说她是贵人。
直到灵夙和江瑞霖的身影消失在杏花林尽头,欧冶子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棋盘上挪开,痛心疾首:「老夫自称棋痴,一千多年来从没遇见过这么难解的棋局,实在是可悲,可嘆!
能否告知老夫,该怎么解?」
他抬起头:「诶,三姑娘走了?」
「走了。」
「也好,既然她走了,那你给老夫讲讲怎么解这棋局吧。」
黑衣男子背手望向杏林:「这棋局是我特地找人摆的,我也解不开。
等我请教过那人,再来找你继续下。
我也走了。」
「等等,老夫还有个问题。」
「圣人请讲。」
「刚才我没看清楚,你真输给那丫头了?」
欧冶子觉得奇怪,「我确有耳闻,说她师从上元夫人,是天界一等一的高手。
可她也不至于能赢你吧?
殿下。」
黑衣男子笑了笑,朝杏花林走去。
第一卷 五陵源 06蓬莱
灵夙花了一晚上时间才将湛卢修復,阿湛从剑中出来,脸上的疤已经不见了。
「好了。
总算不虚此行。」
灵夙很开心,湛卢剑不慎被她损毁已有几百年,不曾想,真有恢復如初的这一日。
阿湛问她:「你用破损的湛卢对战银崖,不怕输给他?」
「反正已经缺了个口子,不怕再多一个,有玄石就能修补。」
「你是笃定他不会赢你。」
灵夙眼中顿时有了肃杀之色。
她不屑:「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输赢对我来说重要么?」
竹屋中一片寂静,无人再说话。
黄昏时分,江瑞霖回来了。
灵夙知道她是去见了谢弈,看她的表情,安静且,应该是做好选择了。
她等着她开口。
「我想好了。」
江瑞霖说了一个让灵夙意外的答案,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阿湛眼中也起了波澜。
「你真这样想?」
江瑞霖点头。
「你刚才去见的不是谢弈,是谷阳子吧。」
灵夙很肯定。
「确是见了谢弈,回来路上遇见了谷阳子前辈,他同我说了谢弈的生平。
我觉得我不该这么自私。」
谢弈早就做好了陪她离开的准备,他们刚才见面,商量的就是回去后怎么向江老爷江夫人交代。
谷阳子应该是猜到了谢弈的决定,他在半道上截住了她。
谷阳子告诉她,谢弈爱剑如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亲手铸造一把绝世宝剑;他不喜热闹,平日里除了铸剑,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看书;他有个双目失明的妹妹叫阿霞,除了织布,别无所长,需要他的照顾。
「谢弈是我所有弟子中最有天赋的,也是我的衣钵传承。
我百年之后,他就是这五陵源的新一任族长。
他本可以在这里做他最喜欢的事,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以亲自陪伴阿霞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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