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闻寒说着,朝他伸出手。
「哥哥要什么,喝水?还是饿了?」季昭问。
「手。」闻寒嗓音低沉,「拿过来。」
季昭愣了愣,看了眼身后的小何。
跟随他视线,闻寒也看了眼小何。
小何屁股被凳子咬了一样,「腾」地站起身:「我去买点饭回来吃!」
边说边往外走,话音落地时,他也出了病房门,还体贴地把门给关上,严严实实。
季昭脸红了红:「哥哥,小何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哥哥只是犯病罢了,小何哥可别多想。
「没有。」闻寒拉过他的手,手指紧了紧,又克制着放鬆,目不转睛看着他,「头还晕吗?受伤没有?」
「不晕,没受伤,张哥当时就在我旁边。」季昭说着,羞愧起来,「对不起,哥哥,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他不怕自己生病,可他不想拖累别人。
「不麻烦。」闻寒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心渐渐安定,眼中渐渐重新聚起神采。傻瓜,他怎么会是麻烦?
怎么不麻烦?哥哥的腰就是他上次晕倒害成这样的……
他跟在哥哥身边,是想保护哥哥,没想到保护没做到,反而害了哥哥。
这次是腰,下次他再晕倒,万一拖累哥哥伤害到哥哥和肚子里的崽崽……那他真是……不可饶恕。
也罢,等陪哥哥做完手术,他还是另找地方安顿吧,离哥哥远一点,不要拖累他。
「在想什么?」闻寒不轻不重捏了下他的手——想什么,眼圈都红了?
「没什么。」季昭眨了下长长的眼睫,压下突如其来的难过,「明天几点的手术,确定对小宝宝没影响吗?」
「确定。」闻寒无奈地笑笑——这念头怎么就那么根深蒂固。
「哥哥你做完手术以后还是再去做个产检吧。」季昭不放心地叮嘱,看了眼闻寒的肚子,满腹愁肠,「它怎么长这么慢?」
呵,长得快就证明他的身材管理出问题了。
闻寒又气又笑,试图岔开话题,季昭却总能绕回「小宝宝」身上去,一会儿突发奇想让他多听点儿古典音乐,一会儿又念叨应该多跟「它」聊天讲故事。
「胎儿要六个月才有听力。」闻寒没好气地打断他。
咦,看来哥哥也是做过功课的——也对,哥哥嘴上虽然很少提及崽崽,心里却很爱重它的,每天都在为了它努力吃饭。
说起来,哥哥厌食症有所好转,腰伤也提前发作提前治疗了,胎象现在看来也还算稳,他离开倒也大致能放心。
季昭努力说服着自己,心头却还是莫名失落,直到小何提了饭上来,才打起精神,跟小何一起帮闻寒把病床摇升好角度:「哥哥,我餵你吃。」
闻寒只是腰疼,不至于饭都吃不了,可……孩子一片好心。
闻寒虚弱靠在床头,直直看着季昭,浅浅「嗯」了一声:「谢谢昭昭。」
哥哥好乖。
季昭忙去认真洗了手,卷好袖子,左手拿勺子,右手拿筷子,专心餵闻寒吃饭。
闻寒十分配合,餵什么吃什么,季昭左手拿不稳勺子他也不嫌弃,耐心等着他把勺子递到嘴边,握着他手腕,迁就地低头,就着他的手把饭吞下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多半还会撩起眼皮看季昭一眼,看的季昭心里突突直跳。
心一突突跳,他左手就越发没有准头,笨拙地用整隻手抓紧勺子,每抬起一次,都颤颤巍巍如临大敌,生怕自己半路洒了,弄脏哥哥衣服。
好在并没洒。一份盒饭餵了大半,闻寒停下说自己吃饱了。
「真的饱了吗,哥哥?」明天一早手术,要提前八小时禁食水,再过半小时,哥哥就不能吃东西了。
「嗯。你吃。」
「我还不饿。」话音刚落,肚子咕噜一声,季昭尴尬的脸通红,「不,不是我。」
坐后边扒拉盒饭的小何体贴开口:「是我是我!」
季昭更尴尬了,尴尬到不敢看闻寒,红着脸埋头吃他的饭。
闻寒嘴角噙着笑,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靠在季昭给他塞的一堆枕头中看他吃。
等他风捲残云吃完,闻寒才开口:「让小何送你去酒店休息。」
季昭正收拾餐盒,闻言顿下动作:「我不去酒店,我要陪哥哥。」
「不用,夜里有护工,明天早上你们再过来就好。」这两天他又是陪着他折腾,又接连晕倒伤了元气,不好好休息又该生病了。
「不要。」季昭把餐盒递给小何去丢,自己往陪护床上一坐,不起来了,「我今晚就在这里。」
他说着,干脆躺下来:「我困了,先眯一会儿。」哼,有本事让小何哥把他抬回酒店。
闻寒一脸无奈,小何嘴角直抽:您堂堂霸总,这样耍无赖是不是不太好?
心里如何想不提,行动上小何却十分支持季昭,把自己放在陪护床上的挎包拿走:「寒哥,那我先回酒店去洗个澡?」
「嗯。」
季昭听见闻寒应了一声,又听见他叮嘱小何哥:「给他盖上被子。」
季昭勾勾唇:赢了。
身上一重,他知道是小何哥在给他盖被子,想绷住,却死活收拢不住,闭着眼,没出息地笑出俩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