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意思跟人家小姐姐计较,背地里却感觉怪没面子——不管「熊孩子」还是「小毛球」。
他把帽子挂在衣架上,想了想,又塞进行李箱:扎心,不戴了。
「不喜欢?」闻寒问。
「喜欢。」哥哥送的,他当然喜欢。
「喜欢就戴。」闻寒把帽子又拿出来,抓了抓帽顶蓬鬆又柔软的暗橙色毛线球,「不用过分在意别人的看法,昭昭。」
但是「小毛球」真的过分了——他都没敢这么叫。
「好了,过来吃饭。」
把帽子挂回衣架上,揉了把季昭的头,闻寒走到圆桌前,把餐厅送来的饭菜摆开。
「我来!」季昭急了:都怪他动作慢,活儿总被哥哥抢去干,越发显得他没用。
闻寒也不说什么,等他走过来帮忙摆了盘子,才顺势捏起他手腕,帮他把护腕取下来,叫他去洗手。
季昭洗完手出来,闻寒已经帮他把饭菜添好,见他坐下,举起勺子要餵。
季昭脸红了红:「我自己来。」——右手不行还有左手,他再也不要当「熊孩子」了。
「这里没人看得到。」知道他顾虑什么,闻寒边哄他边把勺子又往他嘴边递了递。
「那也不行,君子慎,慎独。」季昭郑重说道。
没别人,可是有哥哥,他不能在哥哥面前做小废物!
他神色严肃地用左手接过勺子,不大灵巧,但姿态十分沉稳地吃起饭。
吃完饭,一心想着洗刷「熊孩子」之耻,他整个人特别稳重。
稳重地对接好闻寒明天的戏份,稳重地准备好明天的衣服用品并稳重地检查一遍,无事可做后,才稳重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手放上键盘。
「干什么?」闻寒放下剧本,看向他。
「写——检查一下从前写的代码。」季昭稳重地说着,稳重地强调,「不用右手,我有数。」
「你有数?」闻寒挑挑眉,慢悠悠反问,「你有数手能成这样?」
季昭理亏,想了半天,才稳重地憋出一句:「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的。」
成长?闻寒神色复杂:从二十八「成长」到十八那种吗?
见闻寒面色不善,还要张口说什么的样子,季昭认真地敲了敲自己的耳蜗:「咦,好像信号有问题,好大杂音,哥哥你说什么?」
闻寒深吸口气:你可真是「成长」了!
「没什么,肚子有些疼。」他一手扶住腰,一手抚上小腹。
季昭耳蜗信号立即清晰了,「腾」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是不是白天拍戏太累了?」
他就说应该少安排几条!
闻寒摇摇头:不累,只是装的气太多。
「那是不是着凉了?」季昭说着,眼睛一亮,转身从抽屉里把他前几天买的暖宫宝拿出来,「哥哥,把这个围上暖暖!」
怎么还留着这东西!
闻寒别扭地错开眼:「不用了……」
季昭猜到他顾虑什么,连忙安慰:「没关系的,哥哥,现在又不是在外面,没人会注意到你肚子臃肿的!」
他肚子不臃肿!
肌肉线条都回来了!
闻寒气得说不出话,好悬没把上衣撩开证明自己,偏偏季昭见他没动静,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主动贴上来,把那腰带似的暖宫宝绕过他腰间,两端黏在一起,满意地拍拍:「好了。」
好什么好——好像还真挺舒服……
腰间热热的,闻寒一阵纠结,放弃挣扎,在自己两米宽的鬆软大床上躺平了。
「要帮你关灯吗,哥哥?」看他舒服到不想动弹的样子,季昭体贴问。
「太早了,睡不着。」闻寒懒懒看他一眼,「做会儿「胎教」吧。」
咦,最近哥哥对胎教主动起来了呢,是不是说明哥哥的心理状态在好转?
季昭很开心:「还是读剧本吗?」
「嗯。」
闻寒点点头,闭上眼睛。
他单纯喜欢听他的声音。
喜欢他安安稳稳陪在他身边的感觉。
还喜欢……他读着读着就会睡着的呆样子……
不过今天的季昭,剧本越读越精神:「逼仄的暗巷,他将她护在墙角,夜色中有人疾奔,有人厉声呼喊,就在近处,还有零星枪声……但那些程舟统统听不到。他红着眼,在黑暗中努力辨认着沈怡秀致的五官,冰凉的手指捧住她的脸,「小怡,嫁给我。」他说着,埋头吻——吻下去?」
季昭愣住了,茫然看向闻寒:「怎么还有吻,吻戏呢?」
「有吻戏怎么了,不是很正常?」闻寒语气稀鬆平常道。
对哥哥来说很,很,很正常吗?
季昭不知为何,更别扭了——可他又没有别扭的正当理由,委委屈屈看了闻寒一眼:「这样不,不利于胎教……」
怎么不利了,他「怀」的是尊菩萨吗,见不得人间「龌龊」?
闻寒想着,看一眼季昭别别扭扭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含笑扫他一眼:「都有借位的,不会真的亲到。」
「那,那也……不好。」
呵,真是「成长」了,从前大方得很,从不干预他挑选剧本,还说他演什么戏他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