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闻寒腿上爬起来,伸手摸向自己的耳蜗,却被闻寒先他一步把耳蜗摘走。
「不如直接让杨女士接电话。」他一边拿眼神安抚着季昭,一边对电话那头的父亲冷声说道。
「我开了免提,你直说就是!」闻父怒不可遏,混帐东西,非污衊他买了记者来蹲守!
「杨女士,我出一百万,给祖父买个清净。」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杨秋心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阿寒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百万,哥你打发叫花子?!老头儿收藏的一幅画都不止这个价!」一道年轻,粗哑,嚣张且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快盖过杨秋心,「没有两千万,你今天休想见到老头子!个糟老头儿,一样是孙子,凭什么把宝贝全写给你!」
「这也是你的意思吗,杨女士?」闻寒握住季昭索要耳蜗的手,声音平静,「或者这一百万车马费给记者,想必他们愿意把时间节省下来,去挖掘一下杨女士的过去。」
「另外,电话我不巧录了音,如果你想送小儿子去跟大儿子作伴,一个勒索罪大概也够了。」
电话那头又一阵嘈杂,闻寒直接掐断了,看一眼不解看着他的季昭,揉揉他的脑袋,把耳蜗给他戴上。
「发生什么事了,哥哥?」
「没什么。」闻寒透过车窗,看了眼陆续离开殡仪馆的几辆车,眼神冷了冷,「昭昭陪我进去给祖父鞠个躬。」
闻家老爷子早早给自己买好了墓地,依山傍水,风水极佳。停灵两天后,他老人家出殡安葬,从此不归阳间。
三天工夫,闻寒瘦了一圈。
季昭心疼得不得了,回酒店后,点了粥和小菜,等闻寒洗完澡出来,强拉他过来吃。
闻寒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我先睡一会儿。」
「哥哥累可以躺着,我餵你吃。」季昭放下勺子,眼巴巴看着他。
闻寒看了看他水洗般的眼睛,揉揉他的头发,重新拿起勺子。
喝完粥,又被季昭塞了一粒感冒药,吃过后,他才被允许上床。
明明很困倦,在床上躺好后,心绪又杂乱纷腾。
闻寒闭上眼,又重新睁开,看向季昭:
「昭昭,过来。」
季昭忙走过来:「哥哥不舒服?要喝水吗?」他听出闻寒嗓子哑得厉害。
闻寒摇摇头,往里躺了躺,拍了拍床单,「上来,抱抱。」
上,上来?季昭愣了愣,迟疑一刻,脸有些红,但还是乖乖在闻寒床边坐下,俯下身来,虚虚抱了抱他。
闻寒不满:「躺下抱。」
还,还要躺下?季昭理解哥哥此刻病情发作,可——从前也就罢了,现在他对哥哥心思不纯洁,怎么能,能这样占哥哥便宜……「我,我——」
「昭昭……」闻寒手指搭上他手腕,稍用力、又并未太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眼圈微微发红。
季昭立刻躺下。
哥哥发作得好严重……
不过,他躺是躺下了,却躺得像截木头,一动不动戳在床上。
闻寒也不嫌弃,翻过身来,手臂搭上他肩膀,将木头桩子搂在怀里,踏踏实实吸了一口。
「乖,谢谢昭昭。」
「不用谢。」季昭忍着羞涩,笨拙地安慰闻寒,「哥哥,都会好起来的,你,你还有我……」
「嗯。」闻寒把他往怀里搂了搂。
「还,还有崽崽。」季昭继续安慰。
闻寒一阵牙痒:傻瓜,有你一个就够了……
因为感冒发烧,葬礼结束,闻寒又跟导演多请了两天假。
为补回进度,休假回剧组后,他主动要求,将戏排得特别满,每天到夜里十点左右才收工。
「哥哥这样身体吃不消的。」季昭十分忧虑。
「吸吸昭昭,就可以回血了。」一进房,合上门,闻寒立刻转身抱了抱季昭,鼻樑贴在他肩上,似真似假开着玩笑。
季昭背贴在门上,心砰砰乱跳:「哥哥不要乱,乱说。」
闻寒视线上移,看着他脸颊由白转红,忍耐住亲一亲的欲望,强行转开视线,鬆开他:「去洗澡。」
「哥哥先。」哥哥太累了,季昭想让他洗完赶紧休息。
这种小事,闻寒通常都顺着他,先洗了澡,躺到床上,却并未关灯入睡,一直等到他也洗完出来,才开口:「昭昭过来睡。」
还,还要过去睡?
季昭红着脸,迟疑着不肯迈脚——好多天了,自从闻爷爷去世后,哥哥就像个婴儿一样,不会自己睡觉了。
「哥哥你这次发作怎么……这么久?」
「我让你为难了?」闻寒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半真半假嘆了口气,摸出手机,「算了,我还是找——」
「你就找我!」季昭猛地抬起头来,「不要去找他!」
「找谁?」闻寒挑眉。
「狗——你前男友。」
「谁说我要去找他?」他只是想找医生开点安眠药罢了。
「那你还想去找谁?!」季昭更急了——哥哥该不会病急乱投医吧!
他刚想起来,书里哥哥追求者众多——虽然现实中除了苏白,其他人他连影子也没见过,可他已经脑补出了一条长龙——都排队等着「安慰」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