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的陆小凤看着那被尖牙戳穿的白皙手臂,暗沉血液滴落在他脸上,明明冰冷异常,他却觉得这血简直烫的能灼伤了他。臂弯与身前的空间内,他处在妖魔为他创造的绝对安全中。有那么几秒钟,他想永远呆在这里。
「对于没有一击毙命的敌人,永远别把后背暴露给他,尤其是妖魔。」
陆柳鎏可谓是言传身教,之前他就在这上栽过,差点被咬掉脑袋。
——不过我没有脑袋,它好好的埋在地里呢。来年的春天,一定会长出好多好多小小陆。嘻嘻。
这么愉快的想着,他动动手指,通过贯|穿手臂的尖牙汲取赤面豹的力量。赤面豹其实早在他过来挡时浑身僵硬,怕极了他。这点小伤不痛不痒,他伸手一推,嫌弃的看对方滚回到巨石边。
一呼一吸间,陆柳鎏手臂的伤口就已癒合,他鬆开男孩,却见对方垂下头,闷声主动道歉。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让你受伤了,你罚我吧。」
这可怜兮兮的自责模样,夸张得跟天塌下来似得。陆柳鎏很是无奈。
陆小凤哪都好,就是有时,比如自认为冒犯他、做得不合他意的时候,会格外孩子气,把姿态放到最低。
就跟被多次扔掉的流浪狗似得,摇尾乞怜。
安慰的拍拍对方小脑袋,陆柳鎏语气轻快。
「刚刚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陆柳鎏的话让男孩瞬间抬头,双眼发亮地仰视他。
「永远记着,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记着。」
许是和犬魂们呆久了,男孩越来越有种『狗』的既视感,忠诚的讨好,乖巧的顺服。陆柳鎏略感微妙,但马上接受了这个转变。
「乖,宝贝儿子,这几天多练习练习。你爸爸我——」
陆柳鎏转头聆听着,确定又有大型妖魔闯进他们的地盘。百姓逃离后,这方圆十几里全被他擅自纳入囊中。偶尔遇到被袭击的难民,还会顺带着救一下。
反正他们是把妖魔当场热气腾腾的桌上餐的。
招呼来三分之二犬魂,陆柳鎏准备动身,走前揉了揉陆小凤的脑袋,给人丢了把兽牙製成的匕首,丢前习惯性的秀了把耍刀花。
迎上对方又惊又喜的目光,他笑得嘚瑟地解释。
「我说了,我罩着的人,我可是连他的一根毛都得护着。喏,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是我了······犯我者必诛,懂?」
陆小凤无法看到陆柳鎏的表情是怎样,他仅能从黑雾中的绿色光点知晓对方高涨的兴致。而他用力的,紧紧地握住那把白瓷骨刀,绽放少有的灿烂笑容。
「孩儿明白。」
「哎!这就对了!笑起来才好看嘛。」连丑丑的模样都稍微美化了点。
考虑到孩子某方面极强的自尊心,后半句陆柳鎏憋着只说给666系统听。
身为妖魔,要抚养出能日天日地究极大boss,他思来想去便借用了上个世界『仇玖鹫』的信条——强者生弱者死,丛林法则在妖魔横行的世道貌似格外受用。
目送陆柳鎏散去身形,化作条黑色长龙般的流动浓雾飞离坟场,陆小凤仍保持着微笑在体型弱小的犬魂的簇拥下转身。
奄奄一息的凶兽瞅见男孩,仍不甘地呲牙威吓,仅剩的两隻眼睛红得滴血。
相比刚才踏入圈内的犹豫迟疑,此刻陆小凤的步伐竟果决有力。
在凶兽面前站定,男孩学着陆柳鎏的模样耍刀花,骨刀游走在指尖腕部,最后灵活翻转回归掌中。
「你刚刚,咬了他。」
话音刚落身体重心同时降低,他左腿撑地右腿狠厉上踹,竟能将凶兽踢翻,像只小球在地上翻滚。
重伤的凶兽趴伏张嘴,正欲咆哮的它前肢却突然被压住,冰冷刺骨的刀尖伸入喉中,刀锋抵在它薄弱的嘴角。
面容被毁的男孩,笑容是纯真的,眼神是阴鸷的。
逆光的阴影下,残忍与无辜最极端的两者因他脸上唯一出彩的明眸连接,交织成病态的黑白画卷。
「你,伤了他。」
男孩慢悠悠地说着,他的刀尖漫不经心的在口腔内|壁比划。
妖兽拥有基础的心智意识,能自然的分辨出是敌是友,强者与否。上一秒还在狂哮的四眼赤面豹,下一秒便惊恐的喘息,身体瑟缩。
它不懂人类的言语,也不明白眼前的人族与刚才的强大妖魔到底是何关係。
它只知道,它仿佛遇到此生无法击溃的天敌,除了逃窜臣服,必死无疑。
刀口在嘴角划开,从下颚劈开皮肉到耳根为止,过程中凶兽安静得像只鹌鹑,忍着剧痛不敢吭一声。
陆小凤起初还不熟练,但上手多切割几次,他很快就将凶兽的下颚卸掉。衣襟染血,脸颊亦然,他这才鬆开压制凶兽的力道,边用手帕擦拭,边居高临下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吃了他。从四肢开始慢慢吃,到断气为止。」
没有陆柳鎏的命令,但犬魂们却因男孩的话和陡然转变的气势躁动,几番挣扎后,他们终究敌不过那天威般的气场,一涌而上冲向凶兽撕咬啃食起来。
陆小凤面无表情的看着凶兽咽气,彻底被吞吃入腹,这才转身背对那滩污血。
——对于没有一击毙命的敌人,永远别把后背暴露给他
他记得很牢,且言出必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