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巫景曜显然是知晓他们目的,为何还能如此镇定?
东边天幕一片橘红,滚滚浓烟覆盖楼阁亭台,在湖上对望的他们都能听到喧闹人群发出的呼救与警告。
巫景曜眸光微动,忽然浅笑道,「真是可惜。」
起初贺炎彬并未猜透他的意思,蹙眉琢磨许久后,才终于在远处火光中找到予以他重击的明黄旗帜。
「羽林军?!」心中骇然的贺炎彬一脚险些陷入水中,他再看巫景曜的淡然神态,是又惧又怒,「你怎么、不,这不可能——」
「圣上年事已高,身患重病。七位皇子救父心切,广招天下能人医治,」巫景曜眼中映着那张难以置信的嘴脸,不禁戏谑一笑,「江湖?正邪道义?真是可惜,尔等鸠合江湖为非作歹,我等荣幸蒙恩至上皇威。」
当今朝廷因永文帝治理有方,天下祥和安康,一片繁荣盛世。然太子平庸愚钝,只醉心求佛问道,因而这十多年间另外六位皇子都在暗暗争夺太子之位。恰逢两年前年逾七十的永文帝突发重病,常常卧床不起又双目离奇失明,宫中太医亦束手无策。
「七皇子一片孝心诚然动人,我这小小星魂阁甘愿相助,尽微薄之力医治圣上,愿圣上寿与天齐,长命百岁。」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无不狠狠打击着贺炎彬的发凉的心。
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向来各取所需,从不轻易干涉彼此。但对于掌握大权的高位者来说,他们这些门派永远都是必须忌惮的『乌合之众』,找不到时机整治控制罢了。
他们谁都没料到,巫景曜竟然会主动和最有声势的七皇子联手,深入皇家势力。从永文帝愿意派兵上山支援这点,就能看出他对巫景曜乃至星魂阁的重视。
「巫景曜!你——这卑鄙小人!」
「卑鄙?」
巫景曜仍是那霞姿月韵的模样,两手往后一甩搭住,「在下不解,求问到底何为卑鄙小人?是歪曲事实,嫁祸于人为卑鄙,还是利慾熏心,苟合作妖是小人?」
「哈,哈哈哈!」贺炎彬笑得捂住了眼,「你这星魂阁,不还是违背祖训,与朝中势力同流合污?」
「不,」巫景曜回答得一脸坦荡,「我这是效益最大化,利用最小成本谋取最大利益,买卖不亏,先祖安详,不遭雷劈。」
贺炎彬:「······」
贺炎彬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不过巫景曜也只是脱口而出,引用了他家那滑头流氓的名言警句。
但无论这话意义是何,二人此时都已想到同处。
羽林军插手此次事变后星魂阁绝对安然脱身,若成功治好永文帝的怪病,巫景曜未来定然平步青云,将会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而武林盟与万机阁为求自保,只会把看似最有嫌疑的血虹教推出去。
届时,血虹教才会是江湖上人人喊打,朝廷中通缉剿灭的过街鼠。
怒火攻心,贺炎彬双眼赤红,发出一声不甘地怒吼又向巫景曜袭去。
远在竹林里一敌三的陆柳鎏被这声怒喝惊得头皮发麻。
「卧槽?!哪里来的土拨鼠?」
在他吐槽的空檔,左侧那人趁机抬手猛刺他脖颈,铿锵一声,这招被段宛菡挥剑挡下。
陆柳鎏:「噢~~谢喽哟美人。」
虽然起初对段宛菡的意见很大,但下场直接和这『后补儿媳』并肩作战后,他忽然觉得这人没那么讨厌,不废话不磨叽,碧落宫的双剑式凌然飒爽,尽显侠女风范。
她甚至还像个好母亲,小心将巫文星护送到安全之处才折返回来帮助他。不过,现在她还不知道巫家人与她的渊源吧。
等这次与血虹教的纠葛了结,说不定他可以试试再把段宛菡与曜曜拉郎配,完成主线任务。
反正『戚无心』是傅雅南,压根没有要抢她的意思。剩那位肯定打不过曜曜的酱油武林盟主,简直太轻鬆。
最后一名杀手倒在段宛菡的剑下,他们终于清场完毕。陆柳鎏沿着小径回望,眼尖地瞄见军旗,他立刻想通了巫景曜的意图,不由得感慨一笑。
「儿子太强,看来又是躺赢的一次了。」
他都想好巫景曜与段宛菡的孩子该叫什么名字了,却突然听见脑中响起提示。
【嘀——支线任务已开启:哦!我亲爱的神明啊!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你知道吗】
眼中划过一丝迟疑,发觉异样的陆柳鎏迅速转身却依旧太迟。
刀锋如闪光在空中残留一道银白色的轨迹,段宛菡右手的剑笔直插入他心口,又以内力相逼把他推至一株紫竹前,贯穿的银剑将他死死钉在了这。
细长竹叶窸窣飘落,几片受剑气影响,飞来时在他脸上画出数道血痕。他看着段宛菡暗藏怒意的双眼,吐出口血笑了。
「莫文,姝?」
他两手抓住剑身不让人抽回或刺入,但逐步侵蚀意识的剧痛与生命力的流失让他双眼发昏,控制不住舌头。
这个『段宛菡』沉默着故意转动刀柄,却失望的没听到陆柳鎏喊一句疼。
「陆柳鎏,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更何况你做过什么好事你自己知道。」想起被杀时的愤恨耻辱,她脸上又多了几分愠色,「不过我还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帮我换了个身份,我也不会能有这身武艺,而且光靠『穆熙柔』去完成任务,妨碍我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