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666以玩家身份和我联机。此外,我什么都不需要,规矩随你高兴定喽。」
主脑眯起了狭长凤眼,锐利锋芒取代绵软柔和,他在细细分析着陆柳鎏的眼神表情,可除了挑衅、不齿、洋洋得意,没有多余的『信号』。
最后他轻摇着头笑了,双手伸出为陆柳鎏整理着过耳髮丝,和蔼姿态神似送儿远行的老母亲。
「我会看着你,在任何地方,每一时刻······」
清脆响指像魔法咒语,声音归于寂静的那刻无边的空间与方格消失于无形。陆柳鎏,再次回到那昏暗的帐篷内。
『傅雅南』还在他身下,却脸色灰白颈间有血,已然失去生命。
突然看到尸体,两手空空的陆柳鎏一脸愕然没缓过神。
中间他是快进跳过了什么,人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回神及时翻看伤口,他找见几个汩汩流血的孔痕。
「糟了——」
起身欲逃跑却已太迟,潜伏在帘布下的黑蟒窜出阴影,连着在他双腿上咬了三口,最后一次衝击力过猛,竟连他人都撞翻,和他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没想到,那黑蟒竟然一直跟到这。
抑或说是傅雅南主脑命令『黑蟒』跟来呢。
慌乱无措几秒,陆柳鎏一鼓作气挥拳打在黑蟒的七寸,成功击退对方逃过一劫。这黑蟒两次重伤弱点,识趣的不再与他纠缠,通过缝隙悄无声息的溜出帐篷。
有上次中毒解毒的经验,陆柳鎏摸索着支起身体,试图在乌漆墨黑的空间里找到药瓶。
可解药他倒是没找到,而是莫文姝出现在门外,惊恐万状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陆柳鎏你······你做了什么?!」
感受到她的怒火,陆柳鎏无奈的自嘲。
很顺理成章的被误会了呢。
不,应该是主脑已经开始它的规则了。
它答应与他交易但也不傻,既然话说开了,它无论怎样都会选择瓦解击溃他的意识,通过压迫、折磨、刺激,高明得不需要它亲自出手,只需要看着他坠入苦难的底层。
因为这是最快的捷径。
如果他没有提前剥除自己的记忆,那些深藏在记忆,记录,总之随便哪一样里的『指令』,恐怕都会让他服从回应主脑。
主脑是代码的主宰,是万千系统中枢的根源。儘管不愿意承认,与之相比他实在卑微又不知天高地厚。
而为了抗拒『服从』他必须删除最关键的,亦是他这一系统曾经的核心记录。换作是人,那名为记忆。
简直是被造物与造物主的因果孽缘。
但正因如此,才有趣啊。
闷声发笑时胸腔内隐隐震盪,陆柳鎏扬起沾染尸体鲜血的手,完美诠释了什么恶人嘴脸。
「怎么了,你觉得这是我干的啊?」
莫文姝步步后退,眼中的挣扎困惑最终还是变成了不信任的憎恶。
「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宁可多一个心眼。」丢下这话她转身疾速跳开。
不出意外,她是去找布莱克通风报信。
蛇毒逐渐让陆柳鎏的肌肉麻|痹,他扶着帐篷的树枝骨架,一步步艰难走向门口,思维仍然活跃。
能料想得到,无论他解释与否,深爱『傅雅南』的布莱克看到尸体后都不会放过他甚至诺尔。为什么主脑次次都要安排一个这样的角色在身边?现在能说得通了。
真是狡猾无情。
几次呼唤系统得不到回应,陆柳鎏悲催的发现666原来已经离开自己。他的乐趣又少了,快乐也要远去。
郁闷瘪嘴,肌肉抽搐却让他重重摔在地面,鼻樑兴许都撞断了,血液回流进喉间,腥甜又黏腻。
但仅凭这还想让他哭天喊地,差得远呢。
爬动渐渐变成微不可见的蠕动,到最后他赤条条趴在地上,只求一会儿有人发现他时不要拿他的裸|体去展览。
好歹也要洗干净,秀出他完美的肌肉线条!
地面震动,气流空中流窜,腹诽中的陆柳鎏顿时五味杂陈。他转动脑袋,用右眼望向上方。
只见诺尔在他面前喘息着张嘴,口中滴下深色的血,随后啪嗒一声,小半截黑蟒的身体从齿间掉落在地。
结果到头来,只有诺尔待他如初,还额外帮他报了仇呢。
一时间恍然无言,陆柳鎏手指抽动着,指尖在黄泥上扣出月牙形的痕迹。
蛇毒发作已让他失去行动里,且心律失常,跳动如雷。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表演一下满脸通红的羞涩感激,顺便暴跳如雷的打小报告说有人欺负他。
真是撒娇惯了,一时改不掉。
现实却残酷无比,他最后发出的声音微弱又无力。
「我们······走吧。」
不远处传来愈发嘈杂的骚乱声,诺尔看也不看逼近的火光,低头张嘴含住人,飞快的在林间奔跑。
像那天被兽潮追逐一般,尽情的,带着激昂的盼望远走高飞,而不是落寞出逃。
这半夜时间流逝得忽快忽慢,诺尔穿过密林,漫过河流,途经沉睡中的野兽族群,他一点点感知到口中的那具身体逐渐冰凉,生命体征愈发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