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他现在忘了个大概,只留下无比模糊的轮廓,可每一次死亡来临前充斥内心的屈辱,愤怒,困惑,以及如黑影般挥之不去的阴鹫随着他经历的次数迭加越垒越高,差点影响到他现在的心境。
原先他只是猜测自己与猫妖之间有过渊源,此刻他则能百分百肯定,他们不仅早就认识了,或许还有别样的,更深一层的联繫。否则为什么每次猫妖出手,都要变相从他这获得『准许』,以及他那些无法解释的熟悉感、真实的梦境统统绕不开猫妖的影子。
回想着之前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安博明似灵光一闪,抓住了关键线索。
猫妖第一天赖在他房间不肯走时,曾说过。
——我愿意屈尊在你这待着,可是你八世修来的福分
急需印证的安博明死活想不起梦里自己到底经过了『几世』,他的记忆力从来没有这般孱弱无用过,像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结实肌肉的病秧子,风吹就倒。然而他试着去回忆其他事,甚至是小时候做过的郊游梦都依然清清楚楚,却唯独记不起刚才的长梦。
「该死······」
最直接的办法,只能是去问猫妖。可在医院别说猫了,他连一根动物的毛都找不到。尝试呼唤几声无果,他焦躁地抓乱了自己的头髮。
血糖低再加上刚醒来就碰上烦恼事,安博明有些恼怒成羞,自己拔掉输液针就想下地。
也不知道那天和他一起的黄子茹、任雪珍他们怎么样,但据当时的情况看,摆脱腐尸纠缠的任雪珍估计是安全了。
这么想着他扶着墙走到门边,门便被从外面推开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身轻便休閒衣的任雪珍。
与他迎面相遇后任雪珍不由得一愣,彼此大眼瞪小眼片刻,她温柔的笑道。
「你怎么醒了就这么着急要走,这次病假费用可是剧组报销的,医生说等你醒了还要再做一个检查呢。」
安博明毫无心理准备,开口后语气仍旧干巴巴的。
「没想走,就是想透气。麻烦任姐你照看我了。」
「我正好自己有事来医院,索性来替班。毕竟,怎么说呢······博明你可是我无以回报的大恩人。」
难不成任雪珍当时从头到尾都有记忆?
不擅对外人解释的安博明想到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刚着急地张嘴想糊弄过去,却被对方打断。
「我不会多问你一句的,因为这一页早该翻篇了。博明你只要知道我很感激你,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极尽所能的帮助并回报你。这样就可以了。」末了她又眨眨眼故作好奇地调侃道,「除非你肯跟我说,那我自然会搬好小板凳,洗耳恭听的哟。」
安博明实打实的佩服对方的体贴与坚强。
暂且不提那腐尸亡魂与现在这个『任雪珍』到底孰真孰假,谁对谁错,单就这些年『任雪珍』的遭遇,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一个来自『自己』所变的怨魂的疯狂报復。
几番犹豫后,安博明退开半步让人进来,关上门时他也轻声纠正道。
「其实真正帮了你的并不是我,他······很难见到。」
听到他的话任雪珍仍未感到意外,面色如常的点点头。
「那——我想那位难以现身的恩人也一定和你有关或是认识吧,在没能直接报答他前,我报答你也算是一份心意喽。」
见她是铁了心要回报自己,安博明疲于多费口舌拒绝,况且叫出猫妖让她找对目标更是难上加难了。他微微点头也将这话题一笔带过,彼此心知肚明便可。
从任雪珍口中他得知,自己被送来时还吐着血且后脑破了一个大窟窿,结果下了救护车送进去一检查,他除了低血糖、失血过多和缺氧,屁事没有,后脑的窟窿清除血迹后,只剩个外肿的包。但得知他至少是从三层楼梯上滚下去的,医院方出于谨慎还是让他留院。
「滚到一楼?」安博明难掩差异与深深的困惑,「我是被谁找到的。」
熟络起来后任雪珍放下端庄的架子,她盘腿坐在一旁的矮床上啃饼干,想了一会儿后肯定道。
「应该是吕导,是他叫来救护车的,我和子茹同时在走廊上醒过来看到你被送走。不过,她只记得自己口渴出来拿水喝,和我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室友什么都不记得,以为自己是睡了一场午觉。」
听罢安博明下意识的认为这是那猫妖所做。可把他推下楼梯,或『抹去』他摔倒的记忆一事,绝不可能出自猫妖的手笔。
眼前出现吕凯风那张不苟言笑的正气脸,细想着对方无可挑剔的言行举止,安博明的疑虑反增不减,他在片刻沉吟后说道。
「任姐,原谅我的冒昧,但我想请你告诉我,当初你是怎么想得到要进剧组拍摄的。」
任雪珍不假思索道,「其实不是我主动来的,是那天他的助手打电话联繫我,我和我经纪人去谈过觉得不错就去了,其实有点心血来潮,真不是我的作风,后来还——你怎么了?」
她话正说到一半,安博明忽的转头看向门外。
「你听,刚才是不是有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