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形容,就像是有谁用刀硬生生劈开原本硕大的尾部,但却没斩利索,以至不少地方的皮肉还黏着无法分离,令人隐约作呕,汗毛倒竖。
僵在原地的安博明,眼睁睁看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从头到脚将他吞个彻底。
但抽气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他浑身冷汗的睁眼坐起,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不过又是场噩梦。
他的动作太大,险些撞翻床头柜上的茶杯,而听着玻璃杯随木柜晃动的嗡嗡声,他发虚又僵硬的四肢成为他继噩梦之后的新一轮折磨。
手脚麻木的感觉不好受,但更不好受的还是那场噩梦的后遗症。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真实,惊悚,又虚幻诡谲的梦境。且这和以往,包括在医院时的都不一样,比起单纯的做梦回忆,更像个勾子,牵引出别的什么东西。
昏倒前对夏英哲的出现有印象,安博明没有多想,匆匆淋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边擦拭着湿漉漉的髮丝边下楼。
儘管他早已习惯独自生活,可总是因为那些个不便提及的因素而不得不让这监护人忙前忙后为他操碎心,要知道他已经二十六岁了,而论厌弃自己的生活状态,谁都比不过他。
他就像那无根的浮萍,漂在涟漪四起的水面,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
头昏脑涨的安博明烦躁着,趿拉着拖鞋穿过窗帘紧闭的客厅。
「起来了啊,起来了就去煎个鸡蛋。七分熟,糖心蛋,少点油,多放酱,要爱心型的哟。」
听到声音,安博明下意识地调转方向朝厨房走去,他点点头正色道。
「爱心型就免了,别整天想那些花里胡哨没有用处的要求。」
「哎呀~~不行不行,那生活多没乐趣呀,总归是吃好玩好喝好才有意思嘛,不如你再给我泡杯奶油咖啡呗,奶油要画成两颗小心心相连的形状的唷,爱你,姆啊。」那人不依不挠的继续耍赖,貌似最后噘嘴甜腻腻的亲了一下,差点没把安博明鸡皮疙瘩激出来。
「唉······」
手已经打开了冰箱,冷气扑面,而察觉异样的安博明立即打住嘆气,一个激灵迅速关上冷藏柜的门。
刚刚谁在跟他讲话?!
他在厨房与客厅交汇的拐口处缓缓探出头,远远偷看着刚才传来声音的沙发,可长沙发背对着他的方向,因此无论他怎么伸长脖颈都看不见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时间进退两难,不过,安博明能肯定这声线语调在他听来是陌生大于熟悉。不是夏英哲,更不是任何一个能随意进出他家的『熟人』。
担心这又是一次妖魔鬼怪的陷阱重演,他屏息步步退回厨房,抽出一柄锋利的菜刀防身。紧接着他脱了鞋,光脚在地板蹑手蹑脚地行走。
他几次停下竖耳倾听,但精神高度集中紧绷成一线的他并不知道,当他悄悄走入客厅死角时,他身后凭空冒出了一个人。
穿着他的衣服,和他同样光着脚,也猫着腰鬼鬼祟祟,悄无声息跟随他来到客厅角落的盆栽后。
在这,安博明清楚的看到沙发上空无一物,就连人躺过后的褶皱都没有。但眼光犀利的他仍找到了些蛛丝马迹——灰色靠垫上黏着几根动物的毛,白色的。
幻听和错觉?
还是有鬼?
因为近期有猫妖随行,近期遇鬼的次数愈发稀少,安博明愣是现在才记起家中闯入鬼魂的可能。他的心稍稍放下几分,却又在右耳被谁吹风,听到那人低语后坐上火箭炮似得瞬间提到嗓子眼。
「你在干嘛呀,我愚蠢的傻儿子。」
从小被吓大的安博明没有呼喊出声,但却结结实实地跌坐在地,摔了一屁股墩。待他看清对方的相貌后,又是震惊愣住。
少年人的五官外貌皆与他如出一辙,区别只在髮丝的长短与他们截然不同神情。他一直是心绪不显的人,很难有情绪波动表露在脸上,青少年时期的老师曾形容过他像孤岛上的一尊肃穆石像,棱角分明死板得条条框框,双脚永远泡在潭死水里历经沧桑,自我腐朽。
而眼前披肩散发,少年模样的他却是一脸玩世不恭,灵动的眼中满满的幸灾乐祸,好好的西装内衬被松垮穿着,成了摇滚乐手的嗨皮战衣,反倒像极了······
「是你?」他脱口而出道,「你变成我的样子做什么。」
难以理解的是,被他察觉身份质问后,这猫妖嘴一瘪忽的侧躺在地,单手撑头兴致缺缺地看着他说。
「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真没意思,那你再帮我修个指甲吧。」
说着便把手拈起兰花指,娇滴滴往他这一伸。
安博明:「······」
所以这前后到底有什么联繫?
虽然很想问问清楚怎么回事,顺便教育对方一番上回丢他东西的错,但安博明看着这张自己的脸,迟迟开不了口。
而欣赏着他欲言又止的囧样,经过一晚消化完新游戏世界的陆柳鎏,心满意足,舒舒服服的挠了挠小肚子。
这幅猫妖身体自带的慵懒劲作祟,他造型没凹多久便忍不住趴下,左手搭右手伸长肢体,就是不再理会有话想说的安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