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崩塌的祁希明瞬间悲痛甩手,以袖掩面发出呜呼呼的哀鸣。
好歹是结拜没多久的表面兄弟,陆柳鎏上前摸摸人家的头安慰。
「哎呀呀,少女梦破碎了没关係哒,没事没事,哥哥带你去见新世界。」
说到这他捏了捏下巴,微笑思忖间两眼弯起,倒比纯正狐狸眼的祁希明更像狡诈狐狸。
「那不如这次,哥哥我帮你去,怎么样?只要你再多给我一点点地皮。」
在场仍然是积极小斗士安博明高举反对大旗,这回他更是按捺不住,直接上前一把抓住陆柳鎏手臂。
尝试几次发现扒不开爪子,陆柳鎏索性反手把对方拽来,一左一右勾着另外两人的肩,笑着耸动眉毛。
「我看后天是个好日子呢,我们稍微准备准备,随时上路喽?」
突然如此亲近,安博明反应未及,一时忘了回答。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合拍的人串通一气,同时高声赞成。
心情由低谷回升,祁希明似是想起什么,合扇往手心一拍。
「小博明兄弟,我猜你应该是知道幸魂游的,恐怕比我还了解。啊哈,我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手上有那本秃驴大鬍子们都梦寐以求的典录?」
多天来一直将万妖行记随身携带,可安博明并未回应,只默不作声将袖中的书册握紧几分。
见此情景,祁希明笑开了,用扇柄轻点他的靛青衣襟。
「别紧张,这些个文字密密麻麻又枯燥的天书,我最怕最厌恶了,一点都不眼馋。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别太把里面的纂述当回事,捏造胡话,自欺欺人,谁不会呢?」
令人生厌的笑容俨然是初到当天的復刻,甚至因为这刻意的语气,叫安博明怒意渐升。
经过这些时间的接触,他能很确定,不知存活多少年的祁希明并非人前表现的风流公子。而是恰恰相反,正如千年古树,用一层层死去的枝干表皮包裹住暗藏危险的内核。
那可能是已经被虫啃噬,腐坏了的。
见他不语,祁希明微笑着收回纸扇,随后拍了拍脑门。
「哎呀不好,好哥哥还有小博明兄弟,我突然想起我还没给祁蝶,璘蝶餵食呢。先走一步。」
话虽如此,离开前他还依依不舍地缠着陆柳鎏,一再交代后天的万妖行,得到保证了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人一走,整座园林竟瞬间清静。
夜色深沉如丝绒,四处仅有虫鸣风吹的响动,静谧凉爽,相比甜腻喧闹的樱宴又是一副别致的景色。
垂柳下,陆柳鎏抬手想伸懒腰,却发现右臂还被握着,而那大掌的主人慾言又止的,皱眉望着他愣是说不出话来。
「你明知道那时天门地门不稳,行道上险象环生,无数刁滑鼠辈都虎视眈眈等着这天,为什么还要答应一个贪人去?」
安博明好不容易定下心来,刚问了一句,又被面前人突然惊悚的表情打断思绪。
「哇啊?!我们小夏宝贝怎么站起来脱光衣服劈叉了?!」
脱光衣服劈叉?!
下意识的回头前,安博明还被自己无意脑补出的不堪景象吓到,有些退缩。可转回一看,夏英哲还好好的趴在草地上酣睡。
再回头时手中早没了触感。猫妖再一次在他眼皮底下跑了。
气愤又无奈,却毫无办法,安博明沉着脸将夏英哲送回房间,能去叫唯一的帮手替他照顾,已是极限。
这帮手自然是一天找不到夏英哲的好妹妹,任雪珍了。她正好因为这事烦恼睡不着,结果就被敲开门,喊去看顾醉酒不醒的老哥。
好在醉死过去的夏英哲不乱动也不呕吐,她只需取来水替人擦拭脸颊手脚。
屋内水声哗哗,伴着她不满的自语。
「啊,真是的,我还以为到哪里去了,担心了一整天。」
「看我明天怎么审问你。」
「明明外面那么危险······」
握着对方发烫的手,她望着修长的五指忽的停下。张嘴刚想说什么,她被窗外奇怪的风声一惊,忘了刚才在想什么。
湿布巾跟随她的手来到对方脸旁,擦拭移动的动作逐渐变味,成了小心翼翼的抚摸。
珍视着,渴求着,止步于此不敢靠近。但拦住她的墙,此刻却摇摇欲坠。
「我劝你最好收起这可怕的念头哦,不然你之后会很——后悔很后悔哒。」
窗边传来突兀的人声,任雪珍虽受到惊吓,但能迅速保持镇定,捏住怀中随身携带的护身符。
出现在她眼前的男人她不认识,却很熟悉,而且儘管是张赏心悦目的俊俏脸,她仍产生了莫名复杂的厌恶感。
「你、你是谁?」
男人笑得格外欠扁,还不礼貌地朝她勾手指,「你过来走近点,我就告诉你啊。」
明明脑中还在犹豫,可她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进,她紧急剎车来不及,最后踉跄几步直接向人摔去。
陆柳鎏是伸手撑住她胳膊了,她也在片刻的怔愣后抽出护身符中藏着的小刀片,作势要往对方脖颈上划。
仿佛早料到她会如此,陆柳鎏踩在窗框上的脚一蹬,轻鬆地将对方推回地上,自己安然无恙地飘在半空,挑衅的扭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