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法尔兰·兰登,名声可与默文·兰登比肩,同样毕业奥尔德斯,他为人低调,除了发表过几份轰动性的医学研究报告后,鲜少出现大众视野前,后来听说实验出意外,双腿重伤再也站不起来。
当时还曾替人惋惜,凌禹诺此刻恨不得杀回过去,直接将法尔兰从世界上抹除。
不知是故意而为,还是口无遮拦本性作祟,默文拉过椅子一坐,倒出连金毛犬都未曾告知凌禹诺的幕后趣闻。
以法尔兰·兰登为首的群体,早在狂血症问世之际就着手研究。
他们发现吸收能源超过阈值后,人体将会激发出深藏的、无法想像的潜力,而据感染程度深浅,感染方式的不同,实验体所呈现的变化各异。
于是,一个接一个能源站无端泄漏。
一批又一批无辜百姓深受其害。
他们围困在封锁地内自相残杀,被带走研究解剖,最终变成檔案里冷冰冰的数据,存于不见天日的文檔。
迄今为止,始作俑者们没得到满意成果,而这场仿佛永不停歇的研究,仍在以其他渠道和方式进行。
「那蓝地能源挖掘计划,你和元帅是有参与的,对么。虽然元帅退出得早,可惜还是玩不过那群老阴鬼。包括我也是,稀里糊涂上了贼船,发觉不对想抗议举报为时已晚,受制于人。好不容易想到逃跑,结果——我就到这里了。」
默文摊手,轻描淡写述说遭遇。
「这世道真可怕,别说做个好人,我想做普通人都难。」
「谁让你有着一颗无人企及的出色头脑。」凌禹诺难得夸讚,亦垂下头哀嘆,「这么说,我祖父他也是被人暗中投毒,感染了蓝地。」
同样,还有被他软|禁在公司的郝元祺。
「直接注射的效果最明显,但依他的症状,我认为他大概率感染的不是单纯的蓝地能源。毕竟研究那么多年,他们该捣鼓出更多我不知道的『惊喜』了。」
博士目光再回手术台,后话锁在紧闭的双唇之后。
长椅另一端,凌禹诺缓缓抬眼。
「如果,有办法阻止法尔兰·兰登再继续研究,是否等于将整个实验画上句号。」
讶异之余,默文瞥见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他出声反问。
「喂,你不是吧?堂堂凌家接班人,金霁大总裁,脑袋想什么呢?再者,就算你解决了我叔叔那变态老头,照旧有人继续他的实验。除非,一切的源头真没了。」
神秘而强大的蓝地,包括有待挖掘的能源地。
然而要毁掉蓝地能源极其产出点,又谈何容易?
目标愈发向不可能逼近,无力感指使凌禹诺后背抵墙壁,目光暗淡。
他原以为,他足够强大了。
可事实接二连三予以他重击,嘲笑着,叫他别不自量力。
静默中回忆到什么,默文蓦地啧嘴鄙夷。
「得亏路加·金知道跑,不然依我叔叔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心,现在他指不定像只配种牲畜,已经被标记生了十七八胎。毕竟契合度之高,变化之稳定的,只有他。而他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逃出我叔叔掌心的。」
有意无意窥视身旁人,年轻博士道出推测。
「因此,我叔叔大概至今还在想方设法重新得到他。不惜一切代价。」
再度归来的寂静里,默文探查周遭氛围的转变。
人类自身没有改变环境冷暖的功能,但能天然感知他者的情绪气场。
当凌禹诺心中怨怒垒砌至顶峰,长椅另一端的默文仿佛被火舌银针辐射,如坐针毡。
他已摘除这世界里对omega来说最不利的腺体,不会因区区信息素就受制于人,可暴怒边缘的alpha,不是谁都敢直面的。
所幸,一个人变化救默文脱离苦海。
病床发出嘎吱声,继而仪器噼里啪啦倒地,疯狂报警。起因是路加·金大幅抽搐手脚,单靠蛮力挣脱严实的医疗用具。
悬挂天花板的隔绝罩已被彻底拽下,罩住狼藉场地。
「糟、不会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吧?!『炸|弹』要炸??」
默文连忙跳下椅子,口罩戴半边,手忙脚乱衝上前想使用镇定雾剂。
孰料凌禹诺快他一步,撇开坚硬仪器,踢飞散落刀具,冒着随时会被重伤的危险,半搂半抱着,将白罩下的炸||弹按回小床。
「餵你疯了!?想死吗?」
默文震惊质问,嗓子喊破音。
凌禹诺强忍那股头皮发麻的颤栗,说不出也不愿说话,极力按着人,以防病患因拥有的恐怖力量伤到自身。
衝上来前,他还没考虑过自己会怎样。
他只是想着,绝不能再让对方受伤害。
或者,再度『死亡』。
「……死。」
绝望字眼令凌禹诺双肩一颤,越拥越紧。
「我要闷死了饿死了渴死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起初,凌禹诺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后知后觉鬆手掀开罩,被如狼似虎的路加瞪得正着。仿佛是条件反射的保命哄人技巧,他立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