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东面墙壁缓缓敞开一个口子。
数道影子率先入场,歪歪扭扭地移动,它们连在表情诡谲,身躯异常的人脚下。
包裹全身的肌肉近乎常人四倍,血管蜿蜒清晰可见,好似青蓝色的根系攀附肌肤之下。
这三人颈间套着黑环,身后拽着一条长链,不仅失去正常形体,神情亦怪得令人毛骨悚然。
双目如无底深渊空洞,眼球覆满红斑,他们像饿昏了的食腐异兽,模仿提线木偶僵硬地行走,好在下一次捕猎前节省为数不多的精力。
此刻,他们等来了美味的『肉』。
转变只在分秒间,他们换上癫狂面具,在自己的狂笑狂嚎声里一拥而上,如野犬呲牙咧嘴,涎水滴落满地。
电梯成了观赏台,最期待的观众即凌文荣,难捱蠢蠢欲动的復仇心。
他摩拳擦掌,等不及要拍下这可恨怪胎手脚尽断,全身被咬烂的惨相,然后再作为大礼送还给他该死的外甥凌禹诺。
地面在震动,轰鸣经脚底传导至胸腔,凌文荣在内的观众不得不扶住手边东西稳住。
他听见左右倒抽冷气的声音。
目光所及,是完全超出他预料的画面。
那在他眼里堪称蛮兽的活刑具,竟全都四散弹开,倒地不断抽搐。
一个爬起来继续往前冲,才到刑架下瞬间腾空飞起。
另两人左右夹击挥拳砸去,最终扬起的只有粉尘和不知怎么弹开的他们自己。
烟尘渐渐散开,路加·金完好无损,就是头髮乱了。
「这可不行啊,阳|痿男。你找来的陪|酒男都不如你呢。换在我地盘上是要写检讨的。亏我还看在你面子上肯过来。」
他讥笑着脸微微偏向一边,给表情增添几分冷意。
「你身上的骚味,都跑到那些没品位的业余人身上去了……别再传给他。」
眼见拷打失败,凌文荣并不心急,沉下脸示意身边的灰帽男人。
对方点点头,走向电梯后方。
闸门拉下,四周迴荡的嗡鸣成倍增强,地面缝隙亮起微微蓝光。
路加在受绑后第一次皱起眉头。
光芒继续十秒,还未消散那倒地的三人又重新爬起。
他们仿佛无事发生,再度涌向垂涎的肉块。
这一次故技重施用头撞开人,路加明显感到了吃力。
不是他变弱,而是敌方变强了。
即便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赢的还是他。
可又是在胜负已分的终局,蓝色光芒从地缝迸溅,它仿佛是圣人施展奇蹟的佐证,一遍又一遍支撑着那几具行尸走肉。
几十次几百次的重复,再强悍精密的仪器也难说会出差错,又一次的抬臂格挡他一时大意,左腰不慎挨了一拳。
对普通人致命的伤,他硬生生抗下,咬住嘴唇里的肉。
作为回报,他踹翻男人前拗断了对方手臂。
痛感像颈间的酥痒,啃咬腹腔内部,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却不知如何形容。
唯一能够抓住的头绪是,他似乎曾做过相同的事。
满目是飞溅的血液与残肢,周围倒着的人是活是死根本无法区分。
木材的焦臭混着另一种可怖的气味萦绕四周,像只大掌捏扁了胃。
囚室内闷响连连,路加又以胸膛接下几拳,他并不是败给力量,而是强烈的呕吐欲望。
五臟六腑翻转的感觉将他制服,把他像滩烂泥丢在地上。
见他瘫软,最兴奋的莫过于凌文荣,他连忙叫停,指示灰帽男人控制那三头人形怪物。
凌文荣走过坑坑洼洼的地板,先是试探着靠近。
抬腿,勾脚尖,他瞄准弓身跪地之人的腹部,结结实实踹了一击。
确认对方没了杀伤力,他难掩喜色,旋即开始疯狂的报復。
踩头,踢脸,脚底压住人的手脚关节用尽全力碾动。
他注视着空中漫开的血雾,面容狰狞谩骂。
「明明都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老头子要都留给那该死的杂|种孤儿!」
「以前那女人也是,对我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谁给她的资格?」
「我才是凌家真正的血脉继承人,我才是!」
「去死!去死!去死……」
每句都伴着踢踹锤打,声声沉闷,若不是身边没有趁手的器具,他非得把人当成球满场砸。
如此宣洩一通,他比计划得要早停手,拽动链条迫使出鲜血淋漓的气筒跪着抬头,仰望自己。
对视过后,他刚获得的畅快顿时消散。
透过垂散在眼前的银髮,他看到的不是畏惧或无助的双目。
莹蓝眼眸深处儘是冷漠与轻蔑,宛如再看泥地里的腐物,粪堆里的蛆虫,就连厌恶也不屑给予。
「你能小声点吗?」
路加气息嗓音如常,与满脸的血渍形成鲜明对比。
他甚至在凌文荣错愕的注视下懒洋洋哈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