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稚双手环胸的观望着,他心生几分趣意,步履快了点:「这位道友不知道怎么称呼?」
男人看了他一眼,性格还算爽朗:「沈多意,入仙宗外门弟子。」
「外门——吗?」无稚挑了挑眉,他眼睛笑的弯下去,「沈道友实力不错。」
沈多意冷哼一声:「不比你们几位。」
无稚撞了撞契叄的肩膀,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他继续閒聊:「沈道友身处外门都有如此实力,可见入仙宗内宗实力何强啊。」
「强?」沈多意嗤笑一声,他眼中满是不屑,他一扬下巴,「温肆可是内宗弟子,你觉得强吗?」
无稚兴趣更甚,沈多意看样子不是个多心眼的人,更要爽直许多,要比老道的温肆容易接近。
他配合的咂摸起来:「说的也是,温道友目前看来资质的确不算上等拔尖的。」
无稚像是惊想到什么,他语调上扬「咦」了声,刻意压低了声音:「那沈道友没能入内宗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动作极快的在沈多意身后掸了掸粉上去,勾唇浅笑着:「我倒是觉得你比温道友更适合领队呢。」
无稚的声音诡异缥缈起来,犹如拉扯的线,忽远忽近。沈多意眼神一瞬就迷离下来,不巧是下一秒腰间的长鞭都自己掉落下来,一下子就惊醒了他。
沈多意晃了晃头,他不耐的切了句:「谁愿意接这烂活,去内宗还不如待在外门。」
他说话并不细緻,收起长鞭的动作倒是温柔许多。
无稚虚虚的瞧了几眼,霎时就觉得了无趣味,他应和道:「乐得自在便好,我倒是觉得沈道友总有一日实现心中所想的。」
沈多意没法鬆手,他低了低头:「承你吉言。」
无稚眼神流转了一番,他缓步往后退,重新回到契叄身前,他随口问:「有灵吗?看着不像啊。」
那条长鞭不像是生出灵智的法器,最多有点灵力在上面,很微弱。
契叄否认:「没有,只是你运气不好。沈多意这人心不设防,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无稚用的是低级的迷幻术,没想到如此轻易就中了招,他摊开手耸肩无话。
殷梧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没吭声,她手心里还捏着一个铜钱,被她用手心不断摩挲着,温热的表面都浸上了点点汗水。
她随手往上一抛,又顺利接住,乐此不疲的玩弄着。小白蹭了蹭她的脸,殷梧刚要让它别动,倏然顿住了话语。
无数杂乱的声音都仿佛汇聚成一条紧绷的弦,轻轻一拨就发出尖锐的声音。殷梧猛的敛住神色,她能感觉到设下的印记滚烫炙热,还有那一声声隐入尘埃的闷咳,她手猛握紧,停住脚步眼神暗沉。
无稚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脚步一慢,没回头只问:「怎么了?」
殷梧语气不作假,她带着些随意:「我要去找尊主。」
「你说什么?」无稚这才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他一眯眼审视起来,「方才不是还觉得不要你了吗?」
「这是百来个人,你以为还能像方才一样飞檐走壁过去吗?你要是想,可就不是普普通随行之人这么简单了。这路应该不远,何况还有凌信在一旁照看着,你在等一会儿就能看见可。」
殷梧不接受劝慰,她翻转着铜钱,愈发觉得刺手:「我反悔了。」
无稚笑意收起来,他转过身,像是应付似的:「我帮你和凌信通个信,实时汇报他们的动静成不成?」
他突然转过头,伸出手指轻抵在唇上,满是警告:「小仙,我对你没有那么多的宽容。」
殷梧侧头咬了咬牙,她似是气笑了捱出一声,甩了甩衣袖闷头跟了上去,她厉声对小白说:「去照看着,别出什么事情。」
小白鼻腔哼出口气,它听话的腾空飞起又隐去身影在山崖半空中游走,穿梭在云雾之间没人发觉。
殷梧目光不动声色落在无稚身上,她忽而转笑,语气中满是不屑,她自语:「最好是这样。」
她指端一挑,铜钱犹如利剑般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山底的残骸上,映照着遍地尸骨的惨像,须臾就破碎成粉。
殷梧慢悠悠的掐算着黎聆江的命格,掀起眼皮之间净是冷意。
小白飞的很快,它身形原比小黑优美,很准的就捕捉到半跪在地上的黎聆江,它稍瞪大了眼睛,来到小黑身边,用尾巴扫了扫。
黎聆江跪在地上俨然无了力,她闭上眼尽力的调整着自己的紊乱的呼吸,吃力的站起来,下一瞬就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下意识扶着身后,掌心尖锐的刺痛感让她不住的缩了下手,又费力的抽回手。散碎的石块滚落至崖底。
凌信垂着头站在一旁,他没动反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黎聆江,不难看出眼底的失落,他眨了眨眼睛,哑着声:「尊主,再披一件外衣吧。」
他极少见到黎聆江会疼到站不起,会态度如此明显的拒绝他。对方手心刺眼的鲜红甚至让他都不敢面对,逃避一样转过身。
也是这个时刻他才分外清晰的认知到黎聆江的身体差到了什么地步,何时油枯灯尽都不是很远的话题。凌信本以为拿药温养着慢慢能好,可是事与愿违,黎聆江能撑到什么时候他不敢揣测。
「我没穿过,特意做好带来的,不归山的寒气重。」凌信紧张的从储物空间里翻找出条纯白外披,他舔了舔发苦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