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薅草啊?」楚广阔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林六生直起了身,甩了一下手上的水,侧身看着楚广阔。
他知道楚广阔是不乐意干地里的活儿,毕竟地里的庄稼那是一天一天用汗浇灌出来的,自然没有他当恶霸「挣」钱花来的轻鬆。
不说别的,就说楚广阔一个恶霸,在外头威风的不行,回家还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的,就少不了被人调侃取笑。
「你就非得种地?」楚广阔叉着腰看着他,「心眼咋恁死呢!」
林六生不怎么乐意搭理他了,垂着眼将自己手上没有甩下来的水珠子撸了下来。
「你看你胳膊上的一个大口子,这要是不是砍在胳膊上,是砍在心口上了,你不就没了吗?」
楚广阔朝着自己的胳膊看了一眼。
刚带着这道伤回来的时候,林六生一眼都没有往上头瞅,楚广阔还以为他不知道呢。
楚广阔顿时没有了什么底气。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不是没有被别人给捅到心窝子上吗,凭自己的身手,能有啥事儿。
他想说,林六生却不乐意听了。
考个秀才是一条最为稳妥的路了,但短时间内是达不到的。
乡试三年一考,最近的一次,离现在有一年半,参加那次乡试的前提还是自己三个月后,又或者半年后考上童生。
一次要是考不上的话,那就要再等三年,那就是四年半了。
又或者不止四年半。
听说曾国藩考秀才就考了十七次,四十七岁才勉强过关。
……
第24章 寡妇
能考上秀才的话,自己在这古代怎么都不会过得太差。
要是考不上……
那就得在这古代种一辈子的地了,说不定还娶不上媳妇儿,吃不饱饭,要是遇到个灾荒什么的,说不定还得饿死。
林六生觉得头疼。
还不如在二十一世纪的工地搬砖呢。
林六生想到这里,就有一点咬牙切齿了。
丫的,连个都没有,谁穿越前没事儿会去学造火药造肥皂製盐制碱啊!能背得住唐诗宋词300首的怕是都没有几个!
好在自己辅修历史专业,才不至于在这古代成了一个睁眼瞎。
但童生要考的试帖诗,经纶,律赋,策论……他还真不太了解。
林六生回神儿,一回头看到楚广阔还在自己的身旁站着,猪槽里,猪仔都已经将混着青稞的谷糠给吃光了。
自己这是愣神了多久啊?
「你咋还不走?」林六生问他。
楚广阔抱着手臂看着他,杵在那里跟一堵厚墙似的,「你刚才想啥呢?」
眉头都皱成那样了。
林六生觉得跟他说了也没啥用,说不定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直接将话头一转,问他:「你还在家吃饭不?」
「吃。」
林六生站直了身体,直接就朝着屋子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那你把昨天剩下的猪油炒饭再翻炒一遍,给我剩一碗就行了。」
楚广阔随着他的背影转动着身子,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这病秧子是啥意思?
让他做饭?
楚广阔跟着进屋,「欸!你……」
林六生往床上一倒,然后就这样直接睡了过去。
楚广阔:「……」,
楚广阔伸手过去,捂他的额头,林六生直接就睁开了眼,一副被打扰的样子,有点生气,但又跟平时不太一样。
很不一样……
楚广阔:「你该不会癔症了吧?」
楚广阔的手一离开,林六生的一双眼皮子就这样轻轻的合了下去,脸一沉,在褥子里埋了大半,呼吸很是沉稳。
还真是发癔症了。
楚广阔就这样站在床边儿瞅了他一会儿,一直乐,乐完才想起来林六生让他将昨天晚上剩下的猪肉炒饭再翻炒一下这事儿。
楚广阔没做过饭,就算是他娘病的不能动了的那会儿,他也是整天到镇上给他娘买着吃。
生火倒是会。
楚广阔进了厨屋,看了一眼灶台,又打开锅盖子往锅里瞅。
然而……
锅里就剩下大半碗的量的饭。
咋给那病秧子留一碗?
楚广阔往厨屋里头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撸起了自己的袖子,生了火,拿着锅铲,一边想一边干。
炒,那得放油。
楚广阔朝着锅里的米饭倒了油,拿筷子搅和了一下,将火生的旺旺的,火苗子直往外头蹿。
「咋干锅了?」
楚广阔又倒油。
还干锅。
再倒油。
……
一大碗猪油去了一半。
柴火还没烧完,楚广阔拿了出来,放到了院子里,又打了一桶水,将火给扑灭了。
楚广阔将饭盛了出来,自己一口都没吃,拿了筷子端着碗,就往林六生的床头一放,然后才走了。
楚广阔走的时候脚都是有些飘的,毕竟没有为别人做过这么感动的事儿,他心里还挺不好意思的。
林六生毕竟一夜没睡,这一睡,直接就睡到了大晌午。
他分不清是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地坐起来,看了一眼日头才估摸出来。
下床的时候,就看到床头的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