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净到底是被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给拦住了,而谷祥雨也在最后对上他那暴躁而猩红的眼睛之后,彻底晕了过去。
谷祥雨是故意的。
他需要一张安全牌护着他,而这张安全牌,就是宋怀净,所以他必须要把事情闹大。
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宋怀净要伤他。
他待在这个位置,日后若是有性命之危,宋怀净定然逃不过干係。
他的命或许不值钱,但宋怀净无视律法,在宫中公然如此行事,往小了说,是放纵无端,往大了说,那可就是藐视皇威。
宋怀净能够放纵至今,必然是有人为他摆平一切,万般周全。
宋怀净就算不在乎,也有人为他在乎。
所以,肯定有人不想让他的这条贱命砸在宋怀净的手里。
谷祥雨脸疼,脑子也疼。
「别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谷祥雨睁开了眼,看到的是一个满腮白须,一身官袍的老者,那老者正耐心地替他撑开下颚与肩膀处,不让脖子上的血肉黏合。
谷祥雨看着屋顶,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觉得这里本来该是现代的医院的,起码醒来之前梦里就是。
「谷公公,您现在感觉如何?」
问他这话的老者身穿绯红官服,也就说至少也是一个正五品,那他的身份就不难猜了——太医院提点。
即便是位列四妃,怕是也没有那个资格随意传召他。
见谷祥雨不说话,太医院提点——闵敬植朝着那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看了一眼,只见屏风后头有人影缓缓移动。
一个年过半百,珠光宝气的女人被一个宫女搀扶着出来。
谷祥雨歪着脑袋,去看她。
闵敬植小声提醒他:「这位是大长公主。」
谷祥雨假意要起身,向她行跪拜之礼。
那大张公主一脸心疼地将他的身体轻轻按下,「不用多礼,你这孩子,躺着就好!」
谷祥雨露出一丝的惶恐。
大张公主看着,倒是没想到她那混帐皇弟这次伤的竟是个长相如此惹人疼的孩子,假意中免不了有了一丝真的心疼来。
「闵大人,这孩子现在怎么样?」
闵敬植硬着头皮,说给一屋子的下人们听,「回长公主,谷小公公……并无大碍。」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我们都是眼瞎?
长公主似乎是鬆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怀净可真是太不小心了,甩个鞭子竟然把人给误伤了,可怜这孩子伤成这样。」
一屋子的宫女太监:「……」
第32章 打算教训他
真假并不重要,只要谷祥雨的一条命好好的,皇帝回来之后,自然长大长公主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大长公主说完去看谷祥雨,见他满眼懵懂,并无心生愤懑,对此十分的满意。
「左右这两天宫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就留在本宫这里休养吧。」
谷祥雨听了,一副心里挂念着事儿的样子,有些小心地说:「大长公主,奴,奴才托安公公替奴才去宫外的钱庄存钱,可奴才还没有来得及将钱给他。」
他正说着,宋怀净黑着一张脸从外头进来。
一跟谷祥雨对视,宋怀净立马就火了。
「大皇姐,你还真把他给弄过来了!」
大长公主余光迅速地看了一眼谷祥雨,然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接朝着宋怀净走了过去,避着人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宋怀净吃痛,刚要发火,就被大长公主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鞭子是能乱使的吗!」大长公主厉声训斥,「上次打坏本宫的玉菩萨也就算了,如今你竟然伤了人!」
宋怀净嗤了一声。
「你给本宫站好!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宋怀净面子上挂不住,但还是乖乖地站好了,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服气。
「大皇姐,你为了一个奴才,至于吗!」
「谁家不是父母养的,」大长公主一个指头戳在了他的脑门子上,「就你生来是金玉,别人都是瓦砾是吧!」
「本来就是!他一条贱命哪值得……」
宋怀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长公主瞪的哑了声,他只好悻悻地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一脸不耐烦地道:「这事儿算我……反正他没事儿,我先走了!」
「你走什么走!」大长公主不肯让人得到自己这个傻弟弟的一点的把柄,「你就在我这里住上两天,等皇上回来,你请了罪再说!」
谷祥雨就这么躺在那里,抠自己的手指甲。
还真有点儿长了。
宋怀净一看过去,他立马将手给收了回去。
宋怀净敛眸,又眯了眼,「大皇姐,你是说让我住在你这儿?」
大长公主知道他心里又存了坏水儿,便又扯了他一把,一番眼神提醒后,得到的却是宋怀净的不屑一顾。
大长公主无奈,只能拉他进里间儿。
谷祥雨看着,面无波澜,他问闵敬植:「太医,我现在能回去吗?」
闵敬植眼珠子朝着里间滑了一下,小声道:「这得看大长公主的意思了。」
谷祥雨倒不意外。
大长公主出来后,将谷祥雨安排去了偏殿,吩咐了几个宫女照顾他,又特别安排了跟随自己多年,在这宫里谁都得尊称一声「常姑姑」的贴身掌事宫女安排他这两天的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