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执笔?」谷祥雨直接就笑了,「你当我是曹孟庆啊。」

左维义听不明白,同样是御前执笔,这小子有那个权利的。

「曹孟庆是什么人?」谷祥雨整个人倒在案上,身体总算是有了支撑,「他的先祖是开国元勋,他父亲秩从二品,他自己十六岁中探花,二十六岁任大理寺卿,三十岁被先皇认命为太子傅……三十八岁,因父罪……」

谷祥雨没有说下去,他动了一下身子,看着左维义。

「我又是什么?一个因为吃不上饭进了宫,只略识得几个字的一个无品无阶的小太监?」

左维义脑子再直,也听懂了一些。

「你!」

「曹孟庆死了,」谷祥雨轻嘆了一声,眼里带着一丝的悲哀,「一个无能的帝王为此挣扎了一下,闹了一下脾气而已,满朝文武大臣,想来也就你当了真。」

左维义有些羞愧难当,却又幡然恼羞成怒。

「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你!」

「好啊!」谷祥雨笑着,一脸的无所谓,「我身上可太疼了,招了也不是不行,顶多就是换个人给温老将军跟温小将军偿命,顶多就是温继雨白忙一场,顶多就是那些元凶逍遥法外嘛!」

谷祥雨说着,就用拇指在唇上抹了血,拽着那张状纸就要摁上去。

左维义吓得不轻,直接将状纸给抽走了,又连忙给撕了个粉碎。

左维义大口喘着粗气,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谷祥雨。

谷祥雨仰着面,上半个身子躺在桌子上,领口是斑斑血迹,高墙上挂着烛台,火焰在他的瞳孔里跳跃着。

「你当温继雨在忙什么?无诏回京,可意图谋反,温继雨一天在这皇城里扎不下根儿,你们殿下在那南疆,就一天不能回来。」

「要我认罪,你是想让温继雨成为整个朝堂的笑柄吗?」

左维义听的一愣一愣的,嘴唇哆嗦着,只说出了半个字。

「你……」

谷祥雨手上的镣铐发出声响,却像是半点儿都束缚不了他,他偏了一下头,带着血污的一张脸上,眉眼浓重,干裂的嘴唇笑起来,妖一样摄魂。

「谁怂恿你过来的?」

左维义猛然惊醒,这辈子脑子都没有转的这么快过,他踉跄后退两步,然后直接转身,冲了出去。

谷祥雨躺在那里咳嗽了一声,睁着一双眼,看着牢顶。

宋止戈……

哼,真当腿是白给他治的啊!

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

感情断干净了,生意可还没算呢。

那一纸协议,他可不是写着玩儿的。

谷祥雨挣扎了几下,才总算是翻过了身来,然后拖着脚上的镣铐,往牢房走。

但……

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

谷祥雨朝着里头,一直走,里头有四五个被羁押的犯人,有一个没睡的,看着这一幕,十分的惊悚。

谷祥雨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看过去,终于,他在一个牢房的跟前儿停下了。

他蹲了下去,拿了里头的一个还算干净的碗,就又往回头。

醒着的犯人睁大着一双眼,随着他的身影挪动着。

就那破碗,半碗米汤都盛不了,这几天真是渴死他了。

左维义连夜去找温继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被推开门的温继雨扶起来的时候,还没站稳当就直接说了一句。

「大人,沈岱年……会不会有问题?」

沈岱年是温老将军的心腹,温老将军死后,他便一直跟在了温继雨的身边儿,是温继雨极为敬重的一个长辈。

温继雨见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皱眉笑着,明显的不相信,「什么?」

左维义惴惴不安地将刚才谷祥雨说的那番话给说了一遍。

制敌卷:第七

——人皆有敌也。敌者,利害相衝,死生弗容。

对手不会示敌人以真面目,最危险的敌人总以最为亲密的身份出现。

温继雨看着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从自己吖吖学语,被沈岱年抱在腿上,一字一顿地念了又念,如今早已被自己翻烂了的经笥,又哭又笑。

天亮之时,温继雨将脸上的眼泪擦的一干二净。

一场风雨,历经三年。

谷祥雨,刑满释放,走的那天,温继雨去找了他,年过四十岁的人了,就这么在谷祥雨的牢房门口蹲着。

「当年查了一下,一个叫刘光兰的女人,买了一把锁是吧?也是够奇怪的,去的竟然是京城的万锁坊,买了一把内部结构跟这典狱司很是相近的那种。」

谷祥雨知道,他既然现在才提出来,那必定是没打算拆穿他,只是不能承认的,他一个字都不会承认。

谷祥雨一脸的疑惑。

温继雨苦笑了一下。

「谷掌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当初我可真是太天真了,竟然觉得你年纪小……」

谷祥雨不言语。

见他不想跟自己攀扯,温继雨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出去的时候,谷祥雨才知道天气到底有多好,阳光温暖,所见之处到处都是明晃晃的,一点儿都不奢侈。

宋怀净站在那里,难得能成熟稳重了一点儿。

第101章 那根红绳

谷祥雨朝着他,将头微微低下。

「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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