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祥雨没有一点的动作,还是大长公主差了人来,叫他过去一趟。

大长公主的意图很是明显,就是想将这件事儿给一笔带过去,指望谷祥雨能有一个眼色,照着她的意思来。

谷祥雨却一直都没有接她的话,转而道:「大长公主,靖安王的生辰也要到了,奴才近日来一直在准备贺礼,其他的事儿就先搁置下来了。」

大长公主眉梢上挑,执着扇子的手将帘子撩开,宋怀净从中走了出来。

大长公主目光随着宋怀净的步伐流动,倒像是有一点看戏的意思。

「贺礼?」宋怀净直接就走到了谷祥雨的跟前儿,绕着他走了一圈儿,却始终没有带动他的一点情绪。

宋怀净在他的跟前儿站定。

不管过去多久,谷祥雨都还是他最无可奈何的样子,若非是愿意,谷祥雨的目光,半点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谷掌案,」宋怀旧净垂目,看着他,「你爬到这个位置也不容易,如今一脚踩空,怕是要摔上一身泥巴,真能甘心啊?」

谷祥雨抬眼看他,「王爷只要不跟奴才置气,奴才就摔不下来。」

宋怀净敛眸,眯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谷祥雨看着宋怀净,目光直撞进他的眼睛里,只觉得他还真是敛了一些性子。

宋怀净是个太过喜怒无常的人,情绪的爆发甚至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一旦被他给盯上,就会被他用各种情绪来折磨。

对于这种人的话,谷祥雨一般都是不会靠近的,毕竟医生都无可奈何的事儿,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疯子的救世主。

只是现在也是没办法。

今日一见,他发现宋怀净的性子还真是敛了一些,以至于看向他时,眼神一时间再没有了之前的防备。

宋怀净别开了脸,但脖子似乎有些僵硬,他转身之后便握住了自己脖子的一侧,半天没有转过身来。

大长公主隔着帘子看着宋怀净,宋怀净跟她对上一眼之后,又将头给低下了。

直到谷祥雨离开,宋怀净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皇姐,」宋怀净没有掀开帘子进去,而是就这么隔着一层,问她,「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他?」

大长公主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最是了解了,看不到也不影响一点儿,「怀净,皇姐是想让你好,不是想左右你。」

宋怀净隔着帘子,看着她。

过了片刻,大长公主才缓缓开了口,像是在触碰一件不敢提起的事儿,「你的那个乳娘……」

一个孩子,会把什么人看的最重要?

宋怀净的乳娘,是大长公主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宋怀净不到三岁起就被那个女人照顾着。

当年,大长公主只知道,小怀净很喜欢她,喜欢到被自己问起,是喜欢皇姐还是奶娘的时候,小怀净都要说上一句:一样喜欢!

大长公主虽然有些失望,但一直都以为自己是选对了人。

直到常茹逐渐觉得不对劲儿了。

那段时间,小怀净总是追着他那个乳母,因为他的那个乳母总是故意拿各种东西来逗他。

例如,答应他,只要他一直听她的话,她就带他出大殿,到外面去玩儿。

小净很高兴,即便他的那个乳母故意一再推脱,不是说有事儿,就是说忘了,一拖再拖,让他一次次失望,一等再等。

但是小怀净依旧是整天热情洋溢的,每天都会提醒他那个乳母,问他今天可不可以,明天可不可以。

但他那个乳母总会有各种理由搪塞他。

直到有一天,那乳母被他缠的不行,干脆直接告诉他了,她是绝对不会带他出大殿给人看到的。

小怀净却不懂为什么,只知道红着眼眶,朝着她委屈巴巴地求着,直到最后崩溃大哭,委屈的语无伦次。

而那乳母看着他,却总是一脸的得意,似乎从折辱他这件事儿上得到了一种极大满足感。

看着他从苦苦哀求,再到之后的语无伦次怪她说话不算话,才终于扯着他,在大殿门口走了几步。

然后那乳娘看着小怀净那双还红着的眼睛里的好奇又欣喜的目光,像个施舍者一般,让小怀净以后要听她的话。

小怀净擦着眼泪,朝着她点头。

却不知道他作为一个皇子,这是一个多大的悲哀。

大长公主在知道这些事的时候,简直要气疯了,最是谨小慎微的一个女人,在那天不顾任何人的阻拦,不顾任何后果,直接让人将那个乳母给打杀了。

什么都不懂的小怀净一直哭着,喊着,要往那个朝他求救的乳母的跟前儿扑,大长公主将他死死拽住,自始至终,半丝动摇都没有。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大长公主蹲在大殿内,看着一直捶打在她的身上的小怀净,这才恸哭了起来。

宋怀净的性子,是她一手养成的,有时候她极为偏执地想,这样放任他肆意无端,让人避之不及,总好过他善良软弱,受人欺负。

既然那些人非要当小怀净是个恶鬼,还不如坐实了罪名,起码算不上冤枉,心里总要好受一点儿。

有时她甚至会觉得得意,你看,恶鬼作起恶,发起疯来,别人偏偏开始对恶鬼小心翼翼,仔细捧着了。

直到她逐渐发现,小怀净再也不会像喜欢他那个乳母一样,去喜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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